第八十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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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乔绿衣用过膳后,外面丫鬟进来通禀:“孙姨娘来了。”

乔绿衣只是沉默了一下,就吩咐道:“请孙姨娘进来吧。”这是第一次,她对这个她一直看不上的姨娘用了“请”字。

孙姨娘进来就开始抹眼淌泪,直哭着道乔绿衣此行遭了大罪。乔绿衣一直耐着性子听着,等到孙姨娘哭过了一了阵,她才忽然笑了笑,道:“孙姨娘这是哭什么?我一直在府里好好的,何来遭罪之说?要真说遭罪,那也是……我那兄长次诏,而不是我吧?”

孙姨娘闻听一言,悚然一惊,忙不迭地掩了嘴,偷瞧了乔绿衣一眼,才抹净了面上的泪水,讪讪地道:“大小姐说得是,我……我这也是关心则乱……”

乔绿衣冷眼瞧着她的态度,挑唇笑了笑。真算起来,态度变了的人,又何止是她和乔老公爷?连这从前跟她并不太对付的孙姨娘,不也一样对她变了态度?

“知道孙姨娘是关心则乱,我又怎会跟你计较这个。孙姨娘来此有事?”

许是因为她的态度温和,与从前有着极大的差别,孙姨娘忍不住又偷瞧了她一眼,心里琢磨着:这位小祖宗出了趟门,竟然就转了性子,再不复从前的张扬嚣张,目不无人了。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带了笑,口中则道:“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前些日子大小姐身子不好,王爷吩咐了不许随意打扰您,故而我也就没来看您。只是今日您的嫁衣已经完工,却是来请您一句话,您看您什么时候试穿?”

乔绿衣沉默了两息的工夫,道:“明日送来吧。”

孙姨娘忙应了,又说了两句要她注意身体的话,这才离开。

只是她跨出内室的门前,乔绿衣却忽然叫住了她:“孙姨娘。”

孙姨娘回过头,“大小姐还有吩咐?”

乔绿衣水润的眼珠子静静地望着她,扬起嘴角笑了笑,“这些年,辛苦姨娘了。”

显然,孙姨娘没有料到乔绿衣说的会是这样一句话,也正是这突如其来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孙姨娘瞬间泪湿了面颊。她先是磕磕绊绊地回:“不,不,不辛苦……”随后顿了一顿,“有大小姐这句话,就算辛苦也值了。”说罢,抹着眼泪出了绿衣园。

绣扇望着孙姨娘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叹息道:“只怕孙姨娘才是除了国公爷之外,最盼着您回来的那个人了。”

乔绿衣挑眉,不解。

她虽然知道,她是国公府里一众女人唯一的希望,但是要真说孙姨娘盼望她回来的心跟乔老公爷一样,她可是不信的。要知道,她待孙姨娘虽然客气,但更多的却是不假辞色的客气,孙姨娘没少在她这里碰钉子,心中不记恨她就已经是大肚能忍了,又怎么可能会像乔老公爷一样,真的关心她的生死?

绣扇知道她不明白,就解释道:“您这是才回来,还没有发现,咱们国公府里空了大半,国公爷身旁的那些姨娘,如今也只剩了孙姨娘一个了。”

乔绿衣眉峰一动,“怎么会这样?”

乔老公爷身边的女人,虽不算多,却也不少,连侍妾到姨娘,算起来倒也有六七人,因她平日里不喜欢见到这些女人。故而除了孙姨娘,其余人极少在她面前出现,哪怕是见了她,能躲开的,也要远远躲开,极少有人愿意与她正面碰上,所以她倒也没有真的将那些女人放在心上过。只是没有想到,她出府一趟,那些女人,竟然全被清理了。

绣扇叹息道:“那一夜,大小姐被劫持出城,国公爷回府后大发雷霆。‘半月阁’的姚姨娘就带着点心去外书房安慰国公爷,也不知怎地,就惹了国公爷不高兴,当场让侍卫将她拉出了外书房,之后就谁也没有再见过她,连‘半月阁’里的仆妇,也都一夜……消失无踪。”稍顿,“那夜之后,除了孙姨娘,其余的,皆或因犯错,或因您幼时做过伤害您的举动,而被国公爷或打、或罚、或卖,最终除了孙姨娘外,一个都没有留下。”

乔绿衣听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

那些女人怎样在乔老公爷的面前争宠献媚她不知道,也不关心,只是她们曾在她幼时有过伤害她的举她,这却是她不知道的。如此一来,被乔老公爷拿来祭刀也就不亏她们了。只是孙姨娘能得乔老公爷的另眼相待,却是她没有想到的。

绣扇一直留意着乔绿衣的面色,见她此刻神色漠然,就道:“不过,我听说孙姨娘虽留了下来,国公爷却不曾对她有过好脸色,这几个月也不曾到过内院。您看她方才来见您,不论神情还是语气,都比从前多了许多的恭敬,想来她心中也是明白的……”

乔绿衣勾起唇角笑了笑,道:“她明不明白我不关心,只是看她这些年她服侍我爹还算尽心,就算心中曾有过取我娘而代之的念头,却也不曾真的起过什么歹毒的心思,我这才待她客气。想来我爹也是看她这些年还算本份,所以才留了她的吧?”

不过显然那些侍妾的下场让孙姨娘感觉到了害怕,同时也让她明白了,在这国公府里,得罪了乔老公爷,或许会没事,但是如若犯了她乔绿衣,第一个不饶她的,就必定是乔绿衣。所以,她才对在面对她的时候少了漫不经心,而多了几分小心与恭敬。

绣扇开玩笑一般地笑起来,道:“莫说是孙姨娘,就连我们这些‘绿衣园’里的奴婢,这几个月也都是战战兢兢的呢!”说到这里,她的面色忽然就沉了一下,看了一眼乔绿衣,稍做迟疑,道:“怕您还不知道,绣屏……没了。”

乔绿衣先是一怔,然后平静地问:“怎么没的?”

绣扇道:“我原以为她离了京城,回老家了,却没想到,她还一直留在京里。您出事的第二天,她被侍卫抓回了府里,没过一天,尸体就被扔了出来……”

乔绿衣冷笑。她被抓之后,就曾隐隐怀疑过,在她与江木端撕破脸之前,这个绣屏选择离开乔国公府,这个时机未免太过巧合。后来她被含玉的一碗银耳羹弄晕,迷迷糊糊间曾听到有人说起过一个名字,叫含香。并且言语间对她的行事作风颇为了解的样子,事后她想来想去,这个叫含香的,除非是江木端派到她身边的暗探。

她将身旁所有的丫鬟琢磨了个遍,也就只有那个离开了她的绣屏嫌疑最大。今日从绣扇口中听到的这个消息,也无非是证实了她曾经的猜测罢了。

对于这个人,她只回给绣扇四个字:“死不足惜。”

绣扇沉默了一下,感叹,道:“我们一起服侍了大小姐这么多年,我却不知道,原来她还有着另一重的身份。那么信任她啊……”

乔绿衣淡淡地回:“是啊,我也曾那么信任阿大。”她那么信任他们,而他们,却在背地里害她,可见,这人心都是隔着肚皮的,你看不到他们的心在哪里,也就猜不出他们对你的那颗心,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可惜了生财。”那个为了保护她而死的随从,他曾那么喜欢绣屏,不止一次地跟她说起过,绣屏在他心中有多好。

说起这些让人不愉快的事情,她的面色就不郁了起来,绣扇看着她的面色,笑着转了话题,“我服侍您洗漱吧,您该睡了。”

乔绿衣也不愿再想这些事情,就点头应了一声,由绣扇扶着往净房走。但是才走了几步,她又突然站住了。

不对!

如果绣屏是江木端安排在她身边的暗探,那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这枚棋子?要知道,绣屏可是跟了她快十年了!而且还有很重要的,如果绣屏是他的人,那么他岂不是一直都是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还有那个阿大,阿大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南朝的上一个质子还没有死,江木端还在南朝安安稳稳地做他的四皇子。难道江木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猜到那个质子要死?他就已经猜到他自己要来天朝当质子?

否则何以解释他那么早就在她身边布置暗探的做法?

想到这里,她又摇了摇头,不对,还是不哪里不对。

她似乎是忽略了什么。

但究竟是什么呢?她想了又想,还是不明白。

闭着眼睛将她从遇到江木端起,到他们最后分离的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遇到的所有的人,通通理了一遍,试图从中找到线索。

关于最早引她入局的那个李芜娘,在从川城回来的路上,何林蒲曾与她就手中掌握的资料和消息详细的分析过,得到的猜测是:此女原应是南朝皇室培养的死士刺客,奉南朝皇室之命到天朝进行刺杀行动,却阴差被李元郎买通,接近她,试图行刺,只是后来江木端来了南朝当质子,又有沈修阅在中间插了一手,她就只好将错就错,将祸水引向太子。

而眉君山的那一场刺杀,那些刺杀想来是和李芜娘一样,都是南朝的死士,只是这些人在得知李芜娘阴差阳错为李元郎所用后,他们配和李芜娘,一直在江湖行走,没有露面。在眉君山是有意装作刺杀失败的样子,又在言语中透露出是有人买凶杀她的样子,从而激起她的怒气,之后阿大又“顺利”查出此事与太子家令张伯利的关系,再牵扯出李、沈两家和七王一脉,从而让他们自相残杀,南朝就能从中得利。

而这些事情发生的同时,她身边都又少不了江木端的身影,所以这些事情就算不是江木端的策划,也都与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只是让江木端没有想到的是,乔老公爷早就洞悉了他的计划,并且在南朝,他的后院放了把火,烧得他不得不放弃了即将成功的计划,而赶着回南朝自救。而他若是不回去,那他在天朝的所有努力,就都成了为他人做嫁衣裳了。

如此看来,江木端的野心,确实不小,也许也并不仅仅只是局限于南朝,或天朝。只是在逃亡的路上,他们遇到的那些南朝的杀手,又证明了南朝国内也有一股势力,同样在关注着天朝,关注着他。

而他在天朝所做的这一切,之所以会这么快暴露,也许正是因为他的身边的,他的那些心腹里,如她的一般,也有着别人的人。

到了这里,乔绿衣勾起嘴角的弧度,冷笑。

这一切也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

绣扇见她阴沉着面色停了下来,不禁低问:“大小姐,您怎么了?”

乔绿衣皱着眉摇了摇头,“没什么。”打起了精神接着往净房走。

乔老公爷能查到绣屏,自然能想到的比她多,比她透彻,她自知资质有限,哪怕是想明白了这些,也不愿再多管,任何与江木端有关的事,她也都不想再多问。

宁愿做个笨人,也绝不再自做聪明。***(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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