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一环接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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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过后,乔绿衣到底还是选择了隐忍。因为针对于江木端,她不知道乔老公爷是什么样的打算,所以她不能做任何打草惊蛇的事情。

于是,往后的几天她一直安份地待在府中养伤,不出门,也不见人。

这个时节,天气已渐转凉,屋里也已经用不着冰块了,所以绣扇指挥着几个小丫鬟将屋内几个盛冰雕的大瓮抬出去后,又在屋内一应重新放置的摆设前收拾了一通。

乔绿衣这些日子精神一直有些萎靡不振,此刻歪在美人榻上,眼珠子随着绣扇忙碌的身影,左右移动。阳光透过纱窗照射过来,她微微眯了眯眼,突然道:“这个窗纱的颜色我不喜欢,换了吧。”

绣扇就抬眼看了一眼那前日才新糊上的雨过天青的蝉翼纱,这窗纱是前日她让换上的,还指名了说要雨过天青的,这个颜色她喜欢。可是这才没过几日,又不乐意了。暗自叹息一声,她不喜欢,那就换吧。因而嘴上道:“您看换个什么颜色的?我好去问孙姨娘要来。”

乔绿衣闭目想了想,道:“就要那银红的霞影纱,还有顺便给我把帐子也换了,这帐子让我憋闷。”

绣扇又忍不住转眼看向那挂着绡纱香帐的八步床,之前的帐子也一同被她撕了,这也是前日才换上的,当时她也没说什么,怎么这个时候连这帐子也看不顺眼了?但是再转眼看着乔绿衣的样子,禁不住就动了动眉峰。这是怎么了?从前这样一些屋里的琐碎事情,她可是从来不放在心上的,她若是有时对于换什么样的摆设,换什么样的颜色去问她,还反会招来她不耐烦的白眼。可是今天怎么就无缘无故地对这些东西上心了?

想到这里,她小心的凑过去,低声问:“大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乔绿衣长长吁了口气,翻了个身斜卧着,将脸藏在臂间,有些恹恹地道:“没什么,你看着办吧,我烦。”

绣扇就放开了手里的东西,低柔地道:“索性昨日又有一篓上贡的樱桃送来,您吃点,慢慢的心气就好了。”说罢忙放了手里的东西,净了手就去端樱桃。

乔绿衣也不起来,绣扇捧了高脚碟,在她身旁的绣凳上坐下,拈了颗樱桃放在她嘴边,待她张口抿了过去,又拿过一旁的小碟子到她嘴边,供她吐核。谁知道乔绿衣却抿着那樱桃核不吐,反而是茫然地望着头顶色彩艳丽的彩绘承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吐了樱桃核,低低地,慢吞吞地说了一声:“绣扇,我心里难受。”

绣扇道:“您这样,我心里也难受。还不如您像往日一般,心里有了火气,对着我们打一顿、骂一顿来的好。”

乔绿衣笑了笑,突然问:“我总是打你,骂你,你心里怨不怨我?”

绣扇想了想,道:“因为我生来就是丫鬟,没有什么可怨的。反倒是怕,早些年您一发脾气,我这腿肚子就打颤,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您,我就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了,”说到这里,她笑起来,“但是跟着您的时间长了,渐渐的也就琢磨透了您的脾性,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顺着您;您要是心情好了,我就劝您两句,总之不让您不痛快就是了。”

乔绿衣伸手拈颗樱桃,正准备往嘴里放,但是想了想,又转而递到了绣扇的嘴边,“我这喜怒无常的性子,也亏得你能忍受我了,委屈你了。”

绣扇被她这话吓了一跳,正准备张嘴接她的樱桃,也不敢接了,当下坐直了身子,急道:“您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我该当的,这些年我陪在您身边,早已将您当作亲人,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乔绿衣转而将樱桃放进自己嘴里,轻轻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又仿佛无意识地道:“你说,那时候江木端总是能在我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怎么就那么凑巧呢?”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及时雨,她又怎么会轻易对他动心?

绣扇想了想,正色地道:“要么真的就是巧合,要么就是他一直在留心您的动向。”

乔绿衣猛然坐了起来,将口中两颗樱桃核吐到了地上,拿帕子拭了拭唇角,露出一抹的冷冽笑纹,“我也是这样觉得。而且,他也不止是留心我的动向这么简单,十之八九,在我的身边有他的眼睛。”

“什么?!”绣扇又惊了一下,“您说什么?”

乔绿衣突然问她:“我问你,绣屏走,你可有亲自将她送出城?”

绣扇摇头,“我只为她在外头找了马车,送了她到马车上就回来了……”说到这里,她突然警醒,“您是怀疑绣屏?”

乔绿衣没有答话,又接着歪了下去。不要说绣屏,这个时候她甚至连绣扇都是不敢轻易相信的。这些日子她足不出户,每日都在琢磨这些,想得脑袋都痛了。好在她的伤已经渐渐的痊愈了,等她彻底痊愈之后,不管是谁,敢出卖她、利用她的人,她必定都不会放过!

看着乔绿衣渐渐阖上了眼,绣扇这才轻手轻脚地放下高脚碟,拿了件披风给她盖在了身上,又出去吩咐了几声不许打扰,这才又回去拿了针线筐,一边做针线,一边守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高声喧哗了几声,她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看仍自熟睡的乔绿衣,放下手中针线,就轻悄悄地去了外面。

到了外面院子里,就看到一名仆从被小丫鬟拦在了垂花门外,一脸焦急的神色,急着要见乔绿衣。但是想来那小丫鬟是吃过乔绿衣坏脾气的苦,知道她睡着了,就宁死也不敢进去通报闹醒她。

“绣扇姐姐吩咐了,小公爷才刚歇下,不许打扰。”

仆从急得直抓耳挠腮。

绣扇看不下去,上前厉声道:“虽然是吩咐了不许打扰,但也事分轻重缓急,哪里有你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赶人的?如果是有重要的事呢?耽误了小公爷的大事,你担不担待得起?”

乔绿衣院子里的事从前都是绣扇和绣屏两人在管,但是自从绣屏离开后,乔绿衣也没有再提一个大丫鬟的意思,所以这整个院子就绣扇一人在管了,这些小丫鬟们见了她,个个都要尊敬几分。

绣扇不理会小丫鬟,径直问仆从:“发生了什么事?”

仆从忙道:“宫里来了人,说是有事要找见国公爷,但是这个时候国公爷不在府里。大总管让我来找小公爷,大姐姐,您好歹替我通报一声吧。”

绣扇点了点头,道了一声:“知道了,我这就去叫小公爷。”

但是才一转身,就看到乔绿衣斜斜倚在门前,眉目隐在阳光下看不分明,只是这些日子越发显瘦的身段,却再也没了当初在外头时“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风流潇洒。

忙着上前将仆从的话对乔绿衣说了。乔绿衣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给我收拾一下,我出去。”

绣扇忙应了,替她换了一身的装扮,重新用紫金冠束了头发。只是对着她额头上的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却有些做难,怎么掩一掩才好?

但乔绿衣却浑不在意,淡淡说了一句,“谁身上还能没点伤疤,碍什么事。”

到了外院,看到仍旧是皇后身边的那名内侍,正由大总管陪着在正厅里团团转。见到乔绿衣进来也顾不得礼仪了,上前就急叫了一声:“小公爷!”

大总管见到乔绿衣进来,立刻就施了一礼,然后带了厅内服侍的退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关上了门。

乔绿衣见这里没有旁人了,才问:“出了什么事?”

小内侍定了定心神,道:“小公爷,宫里的简婕妤殁了。”

乔绿衣想了想,没想出来,问:“简婕妤是谁?”

小内侍道:“奉州知州简尚的长女,三年前入的宫,半年前刚封的婕妤。”

乔绿衣点了点头。看小内侍焦急的神色只怕是此事不简单,如果只是死一个婕妤,他又何必巴巴报到乔国公府来?当下问道:“她是怎么死的?跟谁有关?”

小内侍迟疑了一下,道:“投缳而亡,她的贴身宫女对皇后说是……”又迟疑了一下,似乎是不敢说出来。

乔绿衣没了耐心,皱眉,“是什么?痛痛快快的说出来,别吞吞吐吐的吊人胃口!”

小内侍一咬牙,道:“简婕妤的贴身宫女说是她不堪忍受太子的百般……觊觎,故而投缳自尽。”

乔绿衣大惊之后,继尔失笑。他用了“百般觊觎”这几个字,说白了不就是太子色胆包天,敢淫他母妃,简婕妤不堪受辱愤而自尽?但是这事怎么听,她怎么就觉得匪夷所思呢。

在这个时候,太后的药中被人下毒一事还没有查清楚,在他仍旧没有能够拖开干系的时候,他敢在宫里行**死简婕妤?除非他脑子不清楚,他疯了!

“这事皇后怎么说?”

“皇后正在查,但是毕竟事关太子,所以命奴婢前来知老公爷一声。”

“那太子呢?他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他是怎么说的?”

“皇后娘娘已经将太子拘在交泰殿里,什么也没问,也没说。”

乔绿衣点了点头,道了声:“我知道了,”想了想,又问:“何府那边打过招呼了吗?”

“何大人在大理寺,何将军在府里,奴婢已经告知了何将军,这会儿,恐怕他已经入宫了。”

乔绿衣就又点了点头,没说她要进宫。但是小内侍却又迟疑了一下,道:“皇后还说,简婕妤这件事知道的人太多,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开。到时候只怕于太子就不大好了,”说到这里,他微上前一步,凑到乔绿衣耳边,耳语一句:“实在是当时简婕妤尸身的模样,太过污秽……”

乔绿衣一挑眉,“怎么,莫非太子已经胆子大到敢在简婕妤的寝殿之中行禽兽之事?难道没人拦着他?简婕妤宫里的宫女内侍们个个都是死人不成?”

小内侍就不敢言语了。

乔绿衣也没有再跟他说多什么,说了两句话就让大总管将他送了出去。只她一人呆呆坐在正厅,心头一阵的惶惑。

近来这些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如此一环扣一环,莫非还真要逼着他们势必废太子不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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