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里我和聂清然并肩作战，一起面对过数倍于我们的敌人，也乘胜追击过溃不成军的部队。尝试过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也尝到过得胜归来欢庆的美酒。虽然日日筹划，精神高度紧张，但却是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最快乐的三年。

不仅有她日夜相伴，更是因为能与她并肩作战，能看见她为我担心的模样，还有那因为我的安危而蹙起的眉尖。这样能让我感到我在她心目中是有地位的，我是被关心的。我不想强求太多，这样就够了，不是么？

每一场恶战我都很放心的去冲杀，因为我知道她永远在我背后护我安全。每一次计划我都很大胆的去实行，因为她永远都会天衣无缝的配合我。

每一个战场都留下了我们并肩作战的身影，每一座城池都是我们拼尽全力夺下的，每一个要塞，每一个关卡都凝聚着我们的心血。

我们就像配合很久的伙伴一样能够在一个眼神中就明白对方的想法，战争初期的劣势被我们慢慢扭转，被叛军占领的土地也被我们一寸寸夺回。

我明白，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庆功宴时将士们总爱开我们俩的玩笑，起哄说黑水国总算有皇后了。我并不愿反驳，每次都是笑着任由他们说。而她也只是笑容浅浅，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并不多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有人，那个人却绝对不是我。

三年戎马生涯，我和她都很默契的不去提天曌，也不去提那个人的名字。虽然天曌的探子源源不断的送来关于那个人的信息，但我从不在她面前提起，因为我不想她再去想那些伤心事，又或许我有几分私心吧。

当初在落雁城的时候我曾和凌灏喝了一宿的酒，我对他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能保护她了，请把她送来我身边，我会拼尽我的一切，护她一世安乐。

既然凌灏的选择是把她送来我身边，我又为何要再一次大方的撮合他们俩？他们闹到如此地步与我无关，我也曾尽力帮助他们，可凌灏经不起蛊虫的作用处处伤她，解蛊之日又遥遥无期，我为何要让她继续被伤害呢？我不是圣人，我也希望能和自己爱的女人天天在一起，既然凌灏无力珍惜，那就让我来吧。

不过战争时期也没有多少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更多的时候都是在商议行军的路线和粮草的调度。

最后一场战争发生在白头山脚，叶枫涯的五万人马被我们二十万大军团团包围。

看着那清俊的面孔我有了片刻恍惚，我有多久没看到过他的真实面貌了？这个男人数年来一直在为我办事，在我分身乏术的时候扮演着我的角色，让我能够很好地游走在黑水国和天曌之间。我一度以为他也是我能够信任的人，可是到了最后他还是背叛了我。

我知道我是没资格指责他的，因为我们都是在爱情里没有理智的人。

在我挥手下令进攻的时候，我看见他嘴角的笑意，是解脱么？我不知道，可是国祚社稷在前，我不能有丝毫妇人之仁。

这场仗赢得毫无悬念，二十万对五万，他没有翻盘的可能性。

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本来也没什么可开心的，策动叛乱的一个是我心腹，一个是我妹妹，是我做人太失败才有这出闹剧。

那晚是我第一次没有和将士们庆祝胜利，我一个人坐在大帐里望着几乎有手臂粗的蜡烛静静坐了一夜。

那一夜我什么都没想，完全的将脑袋清空，里面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什么也不做，放任自己彻底的发呆。

然后就是回京，重新整顿朝政。让我高兴的是聂清然随我一起回京了，她说她打仗打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找个靠山当米虫，享受一下坐吃山空的日子，问我能不能收留她。

我笑得眯起双眼，然后张开双臂抱住她：“小清清要来我肯定欢迎啊，不要说一段时间，就算是一辈子也没关系！”

我知道她是不想回天瞾，不想听到与那人有关的任何消息，可是我宁愿骗自己是因为她在慢慢接受我了。

后来的日子很平淡却也很开心，我会陪着她游山玩水，而她也会对黑水国的景致表现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些年我虽然和凌灏没有联系，但却利用了暗影楼主的身份把一些当年顾辰凉和狄戎勾结的证据送到了他手里，只要细加利用，即便是起兵造反也有足够的理由。不过他一直没有动作，我也不便多加干涉，见过几次面之后就没有下文了。

不过我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还是从南疆那个丛林密布，毒虫满地的地方起兵。

顾辰凉发来国书要我发兵帮他，我以黑水国刚刚安定为由拒绝了发兵请求，并且终止了和天瞾的盟约关系。他不是凌灏的对手，天瞾国祚要完了，我没必要为一个必死之人和凌灏为敌，更何况聂清然也不会希望我如此。

朝中有人上书让我立后，很多将士也都纷纷附和，要我立她为后，我只是一笑了之，从不做回应，也从不让这些话传去她耳中。

我听说民间都尊称我为圣鹰王，称她为凤王。鹰是我黑水一族的守护神，在白头山的山巅永世守护着我们的族人，相反在天瞾有无上地位的龙凤却都比鹰低了一级。

可是我也听说过天瞾边军中人中龙凤的传说，凤和龙才是一对，而鹰注定万世孤独，孑然一身翱翔在无边苍穹。

并非是我不想娶她，而是我不想用情分之类的东西捆住她。

没想到这个时候薛灵的出现却让事情出现了转机。我挡剑并非是想用这一剑换聂清然的内疚和自负，而是实实在在的不能让她伤到薛灵。那一剑真的很深，我差点就死了，神智一直昏昏噩噩的在一片虚无之地徘徊。

让我清醒过来的是她的那句话，她说只要我醒过来她就嫁给我。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体会，原本一直无意识的飘荡着，不知道要做什么的时候突然听到这句话，我瞬间觉得自己不能够继续浑浑噩噩下去，似乎是我追求了很多年的目标总算要达成了，我必须亲眼看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