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小姐琴艺无双,在下实在不敢妄加评论,以免贻笑大方。”
“聂姐姐太过客气,若姐姐对宛儿的琴音没什么可说的,那不如请姐姐也来演奏一曲,让宛儿开开眼界?”慕容宛笑容甜美,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真诚。
万俟琮突然轻笑出声,原谅他的不厚道,可是场上的这名女子实在是太不自量力,可怜的蠢女人,别人步步退让,她却要死死紧逼,非要让自己出丑于人前么?
大厅中人的目光都被他这一笑吸引过去,万俟琮见这么多人看着自己,马上敛了笑意,若无其事的端了杯酒细细品尝。慕容宛见是万俟世家的公子,也就不多做计较,仍是等着聂清然的反应。
“这怕是不大好吧。”聂清然迟疑,这慕容宛为何对自己步步紧逼?
“聂宫主,既然慕容小姐想见识下你的琴艺,你便弹奏一曲吧。说起来本侯亦很久未听你弹琴了。”凌灏见她仍有疑虑,便道,“慕容小姐想知道你的真实水平,你可千万不能藏私,否则本侯都要替慕容小姐鸣不平了。”
见凌灏句句维护自己,慕容宛更是欣喜,她满怀期待的看着聂清然,不是期待她有多高的水准,是期待她能出丑于人前。
“聂姐姐,既然侯爷都如此说了,你便弹奏一首让宛儿见识见识吧。”慕容宛自信自己的琴艺必定会强过聂清然,是以极力要她上场演奏。
“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聂清然看看凌灏,他仍是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那眼神却分明在说快去赢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闺阁小姐吧。
从小因为太过顽皮,所以前任宫主叶澜就让她练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来修身养性,不想这些东西学了个全,性子还是没好多少,照样带着一群师姐师妹到处搞破坏,比男孩子都淘气。在外人面前还能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跟自己人在一起那些小毛病坏脾气就暴露的一览无余,好在她处理正事时很是严谨,一丝不苟,没有白费叶澜的一场教导。
聂清然坐在琴边正在思索如何将自己的水平压下去,以使与慕容宛的水平相齐,好使两方都保存面子。凌灏见她半晌没动,开口道:“聂宫主怎得还不演奏,是不好意思在众人眼前献艺么?无妨,本侯今日心情好,与你合奏一曲如何?有笛子么?”他最后一句是对常天所说。
“有。”常天立马差人送来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笛,恭恭敬敬的递给凌灏。
凌灏接过笛子,试了下音色,又道:“本侯今日可算舍命陪君子,与你一道出丑了,你要弹奏哪首曲子?”
这下聂清然来了兴趣,凌灏对音律的精通她早就知道,不过他似乎还没在这么多人跟前演奏过,当然醉月楼那次除外。殊不知在场之人都甚为好奇这定北侯是否真会吹笛,连一直低头喝酒的万俟琮都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向凌灏。
“广陵散。”聂清然脱口而出,这《广陵散》的大部分早已失传,但前朝一位乐师根据与其同时代同类乐曲的风格配以自己的见解而谱了一曲新的《广陵散》,知道的人很少,聂清然也是由一位古琴大师传授而学来。
可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记得以前在竹林中与他谈论过这《广陵散》,当时的他并不知道这首曲子如何弹,若他现在仍旧不知,岂不是在大庭广众下失了面子?堂堂定北侯在众多宾客面前下不来台,太那个啥了。
聂清然略带歉意的看着凌灏,事已至此,她也不知道如何做才能挽回这局势了。
“好。”凌灏只是微微一笑,面上并无为难表情。
聂清然心有疑虑,但事已至此,已是骑虎难下,只得抬起双手拨起琴弦,凌灏也在她动的同时横笛而吹。聂清然欣喜的发现疑虑是多余的,凌灏对这《广陵散》的把握程度甚至在她之上!
一念至此,她不由得心态轻松,曲子更弹得得心应手,美妙绝伦的琴声配着悠扬悦耳的笛音飘荡在江面上,在座之人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瑶池仙乐。
事到如今,聂清然也不得不佩服起凌灏来,不论节奏如何多变、崎岖,他的笛音总能不徐不疾地合着琴音。此时的凌灏目光柔和,修长的手指灵活而奏,碧绿的玉笛映着他俊美的脸庞,减少了平日里的冷峻,整个人更显清润。
慕容宛诧异的看着聂清然,直到一曲完毕,潮水般的掌声响起,她才回过神,也才发现自己真是小看了聂清然。
开始说她文武俱佳不过是客套之词,因为整个江湖都少有人知道她会弹琴,待到后来自己的一曲得到众人赞美之时更想挤兑一下聂清然,因为哥哥把她说的太好,而凌灏又倾心于她。
不想聂清然果然是文武双全,这一曲《广陵散》是自己练了多时却仍旧弹不好的曲子,所以此次前来拜访那古琴大师就是要请求指点一二。
谁知聂清然居然轻轻松松就弹了出来,并且还与凌灏的笛声配合得如此之好,一曲琴笛合奏真真美如天籁。
“星月宫主,定北侯,果然厉害。”林霁轩摇头晃脑,似乎还沉浸在刚刚的乐曲之中,“弹奏间击毙五人,这份手段,啧啧!”
徐亦游白他一眼:“来者不善,杀气凌厉,自找死路。”
“是是是,徐姑娘所言极是。”林霁轩忙赔笑道。
徐亦游冷哼一声,不再理他。
原来两人合奏之时有贼人窥伺在周围,凌灏早已察觉,聂清然亦已察觉,正考虑如何退敌时凌灏提议合奏。两人所奏之曲看似普通,实则内含巨大内力,本来聂清然只想击退便罢,凌灏却调息内力,击毙五人,余人全部撤退才罢休。大厅中除了几个内力深厚的人以外,无人察觉两人乐曲中的异常,只知是一首绝妙的曲子。
“凌灏果然够狠。”万俟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低声道。
“刚刚那路人马也是不怀好意。”拓跋豪沉声道,“应该是暗影楼吧!”
万俟琮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没有说话。
“献丑了。”聂清然向周围福了一福,缓缓走回自己的座位。
“怎样,本侯的笛艺还不太丢聂宫主的脸吧!”凌灏轻笑,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彩。聂清然莞尔一笑,端起一杯酒,仰头饮尽。
“侯爷笛艺可算是天下无双,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马上有人出来拍马屁,随之附和的人越来越多,什么溢美之词都蹦出来了。一时间厅中热闹非凡。
“聂姐姐琴艺超群,宛儿心服口服,还望姐姐以后多多指教。”慕容宛心有不甘,但却无可奈何,自己确是技不如人。这也是这位世家小姐长这么大第一次产生挫败感,败得彻底。嫉妒之心油然而生,但大庭广众下却不能发泄出来,只有笑着祝贺聂清然。
“慕容小姐过谦了。”聂清然知道自己再若谦虚就显得虚伪了,只得如是说。
慕容宛看凌灏一眼,后者似乎在对她笑,她不由得欣喜异常,回到自己的座位后心还在怦怦直跳。只是这沉浸于爱慕的世家小姐又如何分辨出凌灏那笑是冷笑而并非爱慕之笑呢?
“聂宫主好琴艺,佩服佩服,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那位与歌舒狂歌同座的漂亮女子举杯贺道,一双大眼里满是真诚,不似慕容宛那般有深意。
“姑娘谬赞,在下可不敢当。”聂清然亦举起酒杯,笑道,“未知姑娘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