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你说本侯是疯子?哈哈——”凌灏自嘲一笑,向前几步走到端木渠跟前,“或许本侯是疯了,所以才会对那种卑鄙的女人付出真心!”
“什么意思?”端木渠突然觉得自己离开的这半个月发生了很多事,多到一向自负聪明的他都不能明白。
凌灏并非一个感情用事的人,即便聂清然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事也不会让他突然性情大变,看他的眼神就能知道。原本凌灏就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可现在的恨意却完全的表现在脸上。这只有一种可能,如今的他的确是恨上了聂清然,而且恨意还很深厚,所以才不顾聂清然腹中是他亲生骨肉,只想着等孩子生下来用孩子来报复她。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端木渠探寻的望向凌灏,希望能从他脸上的表情得出原因。
凌灏冷讽的看着端木渠,袖中的双手却不禁握成拳来抵御那锥心的痛:“你知道她醒来对本侯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她说‘凌灏,我想要补天丹’,本侯没想到她会如此说,便告诉她要拿到补天丹必须要纳慕容宛。没想到她想了一会后,很肯定的说她要补天丹,要本侯纳慕容宛。这就是本侯当着满朝文武说要一生一代一双人的女人啊,本侯都不在乎有没有子嗣,她却背弃了誓言,为了孩子要本侯另纳他人!”
端木渠闻言愕然,然而稍一思索后,便肯定聂清然绝对是为了凌灏,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都要保住孩子:“其实原本那天就能直接拿掉孩子,你却没有,她知道你同样渴望这个孩子的出世,而且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几乎不可能再有身孕,当然想要保住这个孩子。她是为了你,所以宁愿你有别的女人也要保住孩子,你就为这个责怪她?还用卑鄙二字形容她?别忘了那孩子也是你的亲生骨肉!”
“本侯不是傻子!”凌灏淡淡看端木渠一眼。不知为何,端木渠觉得他眼中的哀伤大增,完全掩盖了那滔天的怨恨,“当时愤怒过后,本侯很快便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就如国主所说,或许她是太想让本侯有后,所以宁肯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本侯以为自己错怪了她,所以想去找她道歉。没想到啊,这一去,让本侯发现自己就是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的傻子!”
“发生什么事了?”端木渠的双眉不由得拧紧,从凌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就能感觉得到,肯定发生了大事!
“本侯去的时候她正和徐亦游谈话,本侯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她说当初接触本侯就是为了利用本侯在朝中的势力铲除她星月宫发展壮大的绊脚石。那时慕容世家搭上了董炎,若是她们星月宫不能寻得朝廷势力的庇护,根本不可能斗得过慕容世家。就连本侯在竹林与她‘偶遇’都是她们一手安排,即便当时本侯不从慕容府门口离去,她们也会用别的办法引本侯与她结识!”凌灏说到此时眼中已掀起轩然大波,滔天的怒火让他的身形微微颤抖起来。
“不可能!小清清不会是那种人!”端木渠蓦地惊呼出声,打断了凌灏的话,“她绝对不是心思如此深沉的人!”
“不可能?哈哈,本侯也以为不可能,没想到越听下去,本侯越心寒。”凌灏目光阴寒,就连声音都变得狠戾,“受那八十军棍是为了收买本侯的军心,就连中蛊这种意外都被她很好的利用起来博取本侯的怜惜!她一步步的勾引本侯,一步步的收买本侯身边人的人心。为了取得本侯的信任,不惜使用苦肉计,一次又一次的以自伤的代价让本侯对她动心!而本侯居然也像个傻子似的相信她每一件事,甚至会为了利用她而愧疚,傻傻的对她掏出一片真心!”
“怎么会,怎么会——”端木渠踉跄的后退两步,靠在柱子上,一脸难以置信,“她怎么会是这种人,不会的,不会的!”
“不会?她亲口所说,还有假?就连徐亦游都说她为星月宫付出太多!”凌灏讽刺的瞟向端木渠,“这就是本侯一心想要对她好的女人,她只是把本侯当做一个借力的工具,一个除掉障碍的手段!”
“不会!”端木渠沉默片刻,突然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叫道,“如果她真的只是当你是一个工具,靠近你是为了利用你,那为什么你失踪的时候她要拼尽全力去护住你的一切?那时你失踪,全天下都以为你死了,顾辰凉要对付你。她不顾自己和星月宫的安危都要护你权力的周全是为何,你不在,那些人不会听她的。她做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不管聂清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端木渠都不会相信她是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为了向上爬可以牺牲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婚姻的人!
“本侯说过了本侯不是傻子!”凌灏恶狠狠的拎住端木渠的衣襟吼道,“本侯当时立刻冲进房质问她,如果一切都只是为了利用,那为何当初要为了本侯而独立抵抗皇上的压力。她很平静的告诉本侯,只要她那么做了,那么本侯的人马绝对会唯她马首是瞻,正是收编本侯势力的最好机会,为了星月宫的发展,她为何不做?听到了没!她不是因为对本侯一往情深,而是垂涎本侯的势力!”
端木渠听见这话,就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软软靠在柱子上,目光涣散。如果聂清然对凌灏是真心的,当他进去质问她的时候她就不可能说这话,而会为自己辩解,可是既然她说出这话那就说明确有其事了。如果她真是这样的人,那他还能拿什么为她辩解?星月宫的发展壮大就那么重要?重要到她愿意为之而俯下身子去使美人计?去处处算计一个爱她的男人?
房间里陷入一种古怪的安静,两个男人相对而立,一个暴怒一个无神,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太阳逐渐西下,带走房间中最后一丝光线,两个人的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端木渠突然狂笑起来,肆无忌惮的大笑将房中的静谧打破,琥珀色的双眸在黑暗的环境中越发明亮:“哈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凌灏松开拎着他衣襟的手,退了一步。他的笑声突然让他心虚起来,似乎有什么不能被人知晓的东西暴露在人前了。
“孤王在笑你!笑你虚伪至极!自私至极!”端木渠广袖飞扬,如玉雕般的长指直指凌灏,字字锋利,“你口口声声说小清清处心积虑的接近你,利用你。那你好好想想,最开始你知道她是星月宫主的时候,难道没有存了半分利用她的心思?你照顾她,甚至与她成亲,难道没有半分想要借助她的力量的想法?旁人或许不了解你,但孤王与你斗了这么多年,岂会不明白你的心思?当初你也是存了心思去接近她的,如今却指责起她对你的利用了?这就是你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你被利用了就恼羞成怒,那她被利用的怒气找谁撒?”
“对,本侯不是什么圣贤,的确一开始也是想利用她星月宫的势力。可日积月累之下,本侯早没了这份心思,本侯只想把她当做一个普通女人来疼爱,愿意接过她身上的担子,让她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她怎么回报本侯了?一次又一次的苦肉计?一次又一次的装可怜?早在除掉韦德之后本侯便没有再利用她,可她呢?就连本侯失踪都能被她大肆利用!你现在来跟本侯谈她的怒气?”
“孤王只能说一句,感情的事经不起半点掺假。一路走来,幸运也好,故意为之也罢,你们两人的感情太过一帆风顺,根本经不起考验,所以才在发生这事以后闹这么僵。”端木渠直视着凌灏,声音低沉,“当初你们俩都存了别的心思接近对方,所以注定你们现在会有这一天。掺杂太多的感情不会长久,当初种下的恶因就要有勇气接受现在的恶果。你们夫妻的事,孤王不便掺杂。孤王只有一句话,只要孤王活着一天,就要护小清清周全,如果你敢伤害她,即便是让战火烧遍天曌和黑水,孤王都会带她走!”
“你在威胁本侯?”凌灏的黑眸在黑暗中发出狼一般的光芒。
端木渠慢慢的摇了摇头,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深沉:“并非威胁你,只是不想看到你们两人相互折磨。孤王不比你了解小清清,在这件事上孤王是局外者,或许体会不到你被利用的难过,但却比你看得清局势。如果你要一意孤行的去伤害她,终有一天你会后悔莫及。”
“后悔莫及?会吗?”凌灏低声轻喃,不知是在问端木渠,还是在问自己的内心。
端木渠微微叹了口气,转身慢慢离去,清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寂静无声的房间里,凌灏缓缓抬起手覆上自己跃动的心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