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鹤知道凌灏早已不如平常,便是比拼内力也不会胜过他,于是屏气凝神,专心致志的与他斗法。
随着时间的流逝,上官鹤明显感觉到凌灏的后劲不支,他心下大喜,正欲再次发力,将其击毙于掌下,毕竟如今虽然他的真气也消耗甚多,但总好过凌灏的毒素蔓延。
只听得一声娇叱,快如闪电的绯色身影便立在两人中间,削金碎石的利刃砍在乌金软鞭上,扬起大蓬火花,一闪而逝的光亮映出聂清然略显苍白的脸庞。
缠斗已久的两人猛然收手,后仰的冲力迫得上官鹤连退了好几步,若不是仗着轻功好,早掉进水里了。聂清然长臂一伸,扶住几欲跌倒的凌灏,以单薄的身躯硬抗下了那股巨大的冲力。锋利的剑尖深深插入站立浮木,瘦弱的女子如高山一般挺立,纹丝不动。
“上官鹤,你欺人太甚,居然在我星月宫撒野!”徐亦游站在江边,对着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黑袍男子怒目而视。
岸边蜿蜒出一道长长的火光,星月宫数十名好手举着火把陆续来到江边,每人的手都按在佩剑上,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出鞘惩罚这个胆大妄为的恶徒。
“呵呵,怎么,聂宫主想为夫报仇来着?可惜听闻聂宫主身中蛊毒,武功大打折扣,手下这群娇滴滴的姑娘,怕拦不住本座吧。”低沉的轻笑传来,如同暗夜里魅惑的妖精,“今日侯爷的性命是拿不到了,就此告辞,本座还会回来的!”
一声裂风轻响之后,宽袍广袖的男子已消失在黑暗中。
终是压制不住那股腥甜,聂清然喷了一口血出来,两大高手内力交接的冲力岂是泛泛。
“凌灏,凌灏?”她只觉身旁男子已没了动静,心中大惊,连声高呼。
“清然,我在呢。”微弱的声音响起,凌灏低垂着头,咳出口血,笑道,“别怕,我在呢。”
还没等聂清然兴奋的回答,就只见凌灏的头重重垂了下去,扶着她肩膀的手也滑落下去。
“凌灏——”惊恐的尖叫再次划破宁静的夜色。
聂清然固执的拖着刚施完针的身子在床前守着凌灏,任谁劝阻都不听。若不是她们说一旦凌灏醒了知道她不肯施针会生气,她就连针都不想施,只想陪着他。若是他不能醒,那她还治疗什么,蛊毒发作死了算了。
彩女的话一直回响在她耳边:他本就中毒,又擅用真气,使得毒素进到了五脏六腑,还受了上官鹤重创,若是三日内不醒,怕就有危险了。
她不要再让他有危险,她不能再一次承受那种痛苦。可若不是她肆意妄为,非要他每天都过来陪他,他怎么会受到埋伏?若是他一直呆在乾云山的大营,即使是中了毒也有上万将士相护,岂会受伤?
活了二十多年,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恨她自己!
可她不知道,便是她不要他来,他还是会来,只因每日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世界上最大的幸福。
她从未见过如此虚弱的他,就那么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微不可闻,面色白得如同一张纸,好像随时就会失去生命的力量。以往看见的他无一不是运筹帷幄,算策无遗的样子,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无形中的一只巨手狠狠的掐着她的心脏,痛得她几乎窒息。即使是遍体鳞伤的时候,即使是蛊毒发作的时候,即使是每晚施针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痛过。这种痛仿佛是将人的生命一丝丝抽离身躯,从每一条神经,每一根骨骼中抽出来。丝丝缕缕都让人清醒的感受着,使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凌灏,你知不知道,我怕黑怕鬼怕打架,还怕做噩梦,可是这些都不算什么,我最怕的是这个世上没有你。所以请你一定要,一定要醒过来。
整整三天,聂清然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即使是施针时疼得死去活来时也没有皱一下眉头。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迅速消瘦下去,每日除了帮凌灏换药以外就是呆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昏迷的男子。
宫中众人无一不是暗自叹息,却谁也劝不动这个一向很好商量的宫主去吃一口饭,喝一口水。
莫言悔他们也来过,却都是束手无策。顾辰凉也假惺惺的派过太医前来诊治,不过被聂清然充满杀意的眼神一瞟,那太医就连脉都没把,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
她不允许那个人派来的人再靠近凌灏分毫,除非她死!
“聂宫主太倔强了。”林霁轩看着屋中一动不动望着凌灏的聂清然轻叹。
他是打定主意赖上徐亦游了,所以也就没脸没皮的跟着徐亦游回了星月宫,在宫里大大咧咧的住下,天天缠着人家姑娘。他虽然成日游手好闲,但同是陷入情网的人,他能够理解聂清然的反应,可是看着她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还是感到惋惜。
与他站在一处的徐亦游秀美紧蹙,却又无奈万分:“平日里清然是最好说话的人,可如今却——我们说破嘴皮她也不回我们一句,更不会按着我们劝的做。没想到,她也能倔强如斯。”
“看见自己喜欢的人如此,换做谁都不会好受。更何况他们刚刚经历过那样的离别,好不容易才换来相对,如果这么快再分离,任谁都受不了。”林霁轩扼腕叹息,“当初得知侯爷遇袭时,聂宫主的反应都那么大,别提这次是在她眼前出事。”
“可能是上天嫉妒他们太过平安,所以故意接二连三的给他们制造事端吧。”徐亦游无奈摇头,“太过幸福会遭鬼神嫉妒的。”
林霁轩长叹:“当初聂宫主的反应可以用吓人来形容,我不怀疑若是侯爷真有什么事,聂宫主会让整个天曌江山陪葬。”徐亦游眼眸一深,没有说话。
三天很短,不过是弹指一挥,三天也很长,长到足以摧毁一个人的身体。
第三天夜幕刚降临,聂清然只是想起身打水给凌灏擦脸,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她就倒下了,恰好倒在沉睡的凌灏身边。并排躺着的两人有着同样苍白的脸色,还有同样安详的神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