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净翘伫立花丛,一手拿剪,一手拿花,熟练的,机械化的工作着。她今天刻意的与吴薇薇等拉开了一段不算近的距离。她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躲避吴薇薇的骚|扰。不知何因,不知何意。吴薇薇这几天像只小蜜蜂似的,在她耳边嗡嗡嗡个不停。
“净翘,听韶青说你两个哥哥都很帅?”吴薇薇满脸笑意的问着。她微微侧着脑袋,眼睛静静地瞅着方净翘,一副十二分感兴趣的模样。
“嗯,帅呆了,酷毙了,无法形容比喻了。”方净翘既不抬头,也不看吴薇薇一眼,只是自顾自的埋头工作。吴薇薇提出了问题,她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回答着。只是回答的语气冷冷淡淡,脸上毫无表情,更如一潭死水。与吴薇薇的神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听韶青说他们都是高中毕业?”吴薇薇边工作边又问。对于方净翘的冷淡,她像是视而不见一般,一点都不在乎。
“嗯,他们个个比我强。”方净翘不咸不淡的陈述着事实。
“你大哥叫方净暄,二哥叫方净晖?”吴薇薇再问。
“嗯,一个是一轮清净的太阳,一个是一片洁净的阳光。名字都比我的有深度,有含义。”方净翘依旧老样子。
“他们都是做什么的?”吴薇薇接着问。
“都在镇上的模具厂上班。”
“模具厂的工作累不累?他们辛不辛苦?”
“还……”方净翘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终于抬起了头。她似懂非懂,或明白,又不明白的看着吴薇薇,问:“你什么意思?看上他们啦?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你已经没戏了。方净暄早已结婚,并且快要升级为人父了。而方净晖也在上个星期三成为人夫。”
“上个星期三!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哎,你哥哥结婚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没有休息?”吴薇薇睁圆了眼睛,不可思议的。
“方净晖结个婚,难不成我还要举着个大喇叭到处广播广播?他是国家领导呀,还是电影明星呀?你无不无聊?”方净翘不耐烦的。
“对,我无聊,我无聊透顶,打扰了你这位大小姐。真是抱歉的很!”吴薇薇也没好气了,话说完一摔脸就走开了。
一场谈话就这样不欢而散。方净翘知道吴薇薇生气了,但是她总觉得吴薇薇的气生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压根儿就云里雾里,不明不白的,根本不知道她气从何来。其实,就算知道原因方净翘这会儿也无暇理会。自己的痒痒都还挠不清呢,哪儿还有闲情逸致去顾及别人的感受。她不想吵,也没心情吵。所以只有躲——惹不起,躲得起。这不,连着两三天方净翘都没有和她们扎堆儿,自己单独行动,显然成了一个光溜溜的光杆儿司令。今天,也不例外。
独立独行时,就有一种孤独感。人,有时候是需要孤独的。没有了叽叽喳喳的噪音,周围就会静寂下来,而心也会随之平静。随着这种平静的降临,方净翘的脑子里就会浮现出一个幻境,这个幻境是她的秘密天地,是别人看不见也感受不到的天地。在这个天地里,她可以天马行空的幻想,幻想许多自己憧憬的,向往的事情;在这个天地里,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回忆,回忆许多自己与濮晨旭那些留不住的美好。她喜欢在这个天地里幻想,因为她可以幻想各种各样的情景,那怕那些想法多大胆,多幼稚,多荒诞无稽,都不会有人看见,更不会有人笑她。
“净翘!“杜韶青站在箱车的旁边,扬声喊着。
杜韶青的这个叫声惊扰了方净翘,它把方净翘从幻境里拉回了现实。现实是不美的,她一丁点儿都不喜欢。所以,方净翘的心里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无名之火。她头也不抬,黑着脸气呼呼的大喊:
“别惹我,烦着呢!”
“净翘,你又吃枪药了吧?”吴薇薇真不知趣,明明看出了方净翘的不悦,偏偏还要往上撞。大有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架势。真真不知死活啊!
“幸亏净翘吃的是枪药,如果她吃的是炸弹,估计我们早就被她炸飞了天。”李海群嘻嘻嘻着。得,又一个不知死活的主儿。胆量够大,还真敢从“老虎”嘴里拔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要犯我,我必“除”之。只见方净翘瞪圆了眼,咬紧了牙,喘粗了气,攥紧了拳。刚想狠狠发作一番,却被杜韶青轻而易举的打断了。被方净翘吼了一句的杜韶青倒也不怒不恼,还是那股永不改变的温和样。他微笑着说:
“我不想惹你的,但是我需要你筐里的花来凑数。因为,我要走单啦。”
“噢。”方净翘轻哼哼了一声。有了杜韶青的提醒才回过味来,才意识到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她无力的叹了口气,闭着眼睛甩了甩头。等身体里那些魂魂魄魄归了位,她才睁开眼睛去关注自己的劳动成果。眼睛一接触到花筐,她立刻傻了,紧接着她就发出了一声尖锐且响亮的叫声:“啊……”
就在这尖叫声中,众人从四周涌了过来,低眉一望,瞬间都被方净翘的杰作惊得目瞪口呆。方净翘的脚下是一片凋零景象。残缺不全的花朵,皱皱巴巴的花叶,一片一片的花瓣,在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而被方净翘修剪的很是“完美”的花束正静静地躺在花筐里。杜韶青排开众人,走上前来,他弯腰从筐里拿出一支修剪过的“玫瑰花”。他惊愕的看着眼前这支无头无尾,无胳膊无腿的“玫瑰花”,半晌他才问:
“净翘,你确定,这样苗条的‘玫瑰花’还能卖得出去?”
方净翘惭愧的对众人望了一眼,接着就把那张红透了的小脸深深地,深深地埋了下去。她讪讪的回答说:
“别开玩笑了。这那儿还是什么玫瑰花,根本就是一根棍儿。”
“哦,那你费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剪了这满满一筐的棍棍儿,有何用意?”杜韶青忍不住的看着她笑。
“没有任何的用意,一时手误,一时手误。”方净翘解释着,难为情的样子就不言而喻了。
“净翘,你手误的时间可够长的。”吴薇薇插进来说。
“只希望你下次手误的时候要多加小心,可别把自己个儿也手误成一根棍儿了。”楚恒轩笑哈哈的。“好了,不管什么原因了。现在首当其冲的是先把走单的数凑齐了。大家加把劲儿,利索点儿。”
本来是一单挺轻松的任务,由于方净翘的“手误”,让大家在接下来的一小时里,忙了个四脚朝天。知道大伙目送着杜韶青的汽车在指定的时间里风驰电掣的扬尘而去,大家才松了一口气。做完了善后的工作,方净翘看着整筐的绿色小棍儿,发起了呆,心头说不出是股什么滋味。
“今天是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汪若虹提着笤帚,走过来问着。
“怎么了?”方净翘自问了一句。“如果我能弄清楚‘怎么了’,我也就不会心不在焉了。”她轻吐了口气,满脸的茫茫然。“烦!烦!烦!”
“又烦什么?相亲吗?”汪若虹看着方净翘问。在方净翘的心里面汪若虹自然比不上杨晓芸来的知己,贴心。但经过的一年的相处,再加上汪若虹的为人,两人自然而然的成了朋友,一种能说悄悄话的朋友。所以方净翘的一些私事,汪若虹也就知道的八|九不离十了。
“是啊,相亲。”方净翘无力的。“现在我一听到‘相亲’两个字我就害怕,甚至想吐。”
“你就知足吧。”吴薇薇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她也加入了她们的谈话,只是她看着方净翘酸溜溜的撇着嘴说:“一个接一个的小伙子任你去挑,任你去选,你还嫌烦。有的人想烦,可惜连烦的机会都没有。”吴薇薇说完自嘲的笑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汪若虹轻叹了一口气。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人人都有烦心的事。”汪若虹蹙着眉,惆怅无限。
汪若虹的话影响了方净翘,她转过头去,目光不由自主的追到了吴薇薇身上。吴薇薇低着头走着,她的背影是萧索的,孤独的,寂寞的。她的脚步沉重且疲倦。方净翘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但是失去快乐的吴薇薇显得那么的苍茫与荒凉。是啊!人人都有烦心的事。方净翘有的烦忧,汪若虹,吴薇薇和李海群都会有。只是方净翘和汪若虹比较幸福些,方净翘有家的依靠,汪若虹有杜韶青的爱护。可是,吴薇薇与李海群呢?纷纷扰扰的烦恼围绕着她们时,她们能依靠谁?又有谁来爱护?每个人都是命运的附庸。东升西落是太阳的命运,季节更替是春夏秋冬的命运。那么,方净翘的命运是怎样的?吴薇薇和李海群的命运又是怎样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