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该就寝的时辰，老爷却迟迟未归，丞相府内没人能先安睡，故处处烛火通明。

曹惠就在丞相府门外守着，两位夫人则独自在房间中等候消息。刘雅洁更是坐立不安，毕竟今天是女儿第一次御前献舞，不知道能否顺利夺得李晓的欢心？每天为儿女操碎了心的刘雅洁愈等愈煎熬…

最令刘雅洁好奇的是二公子的朝日阁突然守得死死的，必定有什么事发生了。司马准走后，司马冲自然成了司马炎最重视的人，当温玉成为太子妃后，刘雅洁决心设法把亲儿送回来。

唯一的方法就是除掉司马冲，令司马炎只剩下一个儿子，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必会把浩儿送回来…“查成怎么样？到底昨天发生何事？”刘雅洁问小碧和白露。

小碧和白露是刘雅洁的心腹，也是丞相府下女中仅次于嬷嬷们最大势力的人，两人自她嫁给司马炎开始伺候至今。梁嬷嬷被司马冲所伤后，一直躺在床上还没有痊愈，令心烦的刘雅洁缺了一个心狠的好帮手。

“回二夫人的话，我们只知道大小姐昨天到过偏厢…其他的事我们都不知道。”小碧说，白露只沉默地点头。

“偏厢…就是那个洗茅厕住的地方？”刘雅洁对于这个万山水也只是听闻，因为上回家宴的言论惹老爷不满，还因此被禁足了。这段时间对于司马沐清学习之事，她实在不便干涉太多。

听闻万山水是个洗茅厕的低下之人，刘雅洁只觉好笑，认为曹惠做得好。而司马炎知道这事也没多说什么，就证明他心中并不是真的想让沐青学习…

“是的，二夫人。”小碧恭敬地回话。

“侍候万山水的下人问过了吗？”刘雅洁就是心有不甘，明明知道司马炎有很多事都不想她知道，也不想她掺和。但刘雅洁为了证明自己的地位，总是一次又一次试探司马炎的底线。

“他们都是曹管家的人，故此都守口如瓶。”小碧声音很轻，她是知道夫人差不多是时候大发雷霆…

“那找万山水问清楚，他只是个洗茅房的俗人，给点银两，什么也会说出来…”刘雅洁就不信没有办法知道。

“二夫人，这事要是惊动了老爷便大不好，何不先问问大小姐？这才最恰当。”小碧这话彻底触怒了刘雅洁。刘雅洁知道女儿从来不会给她面子，也不喜她干涉自己的生活。反正刘雅洁知道女儿并不会主动对她说这事，特别是闯了祸之时…而司马炎并没有什么大动作，也就证明这事不寻常。

“一个个都是废物，小小事情也办不好，要是徐嬷嬷在，早已经查出来了…快给本夫人把那个野种唤来，本夫人就不信她敢不说出来…”刘雅洁转身站了起来。

“这…老爷知道或会不高兴！”小碧再次说对了话，令刘雅洁更生气…忠言逆耳。

眼见主子被老爷禁足了十天，小碧心中也难受。小碧十分了解丞相府中的大势所向，只是主子总是一意孤行，并不识趣…现在最应该就是低调，主子却总是沉不住气。

小碧知道主子紧张儿子，自然想保司马浩周全。老爷喜怒无常，心机难测。假如主子再次犯错，说不定老爷真会下手加害司马浩。显而易见的是主子早早就不得老爷的宠爱，主子为老爷生的孩子稳住了主子在府中的地位。

成了。

小碧心里清楚，大小姐要是真当上太子妃，主子的地位才能继续保住。假如失败了，也不知道主子的下场会怎么样。反正老爷是不会再看主子眼色，那时连带兰香阁的下人都会遭殃。

“老爷怎会不高兴呢？作为娘亲好好关心女儿又有何不可？”话说得好听，娘亲跟女儿…刘雅洁也笑了，笑得很是诡异。明明就是她下手杀死沐清亲娘，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她也是服了自己的能耐。

小碧知道改变不了主子的心意，也就退一步说：“夫人，要么明早吧…这个时辰三小姐或许经已就寝。”刘雅洁眉头一紧，随手拿起茶杯便向小碧掷过去，碎片溅起把小碧的脸划出一道红…

“夫人，小碧现在就去请三小姐来。”白露脸色如冰，留下来清扫。白露跟小碧不一样，白露可算是一点良知也没有。她专门替刘雅洁杀人，这反倒更得刘雅洁重用。徐嬷嬷查证，小碧做跑腿，白露动手。

“白露，把紫玉钗拿来。”刘雅洁瞬间回覆了平静，抚着这原本属于刘雅静的紫玉钗，好像得到了安慰…毕竟她最大的敌人已经死了，其他碍眼的人都只是小角色，慢慢除掉就好，杀光反倒孤单了。

司马冲外出参与武状元考核后，司马炎便让曹惠把明月安排到冲儿的房间照看昏迷中的清风。此举看似通达明理，毕竟丞相府上下的人也知道清风跟明月是很要好的朋友，但事实并非如此。

明月把老夫人中毒的源头查出来这事…司马炎早就有所怀疑，因为他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巧合之事，更不相信世上有真正的朋友。

老夫人中毒昏迷后丞相府中人人自危，明月只是下女一名，绝对不会自告奋勇干这些傻事，除非有迫不得已的理由。想知道明月是否有问题，把她放到清风身边，很快便能看出端倪。

司马冲带伤回府，看见明月在照料清风也没有感到意外，认为他爹大概是想让他放心才有这样的安排。毕竟明月时为助清风洗脱嫌疑不惜中毒，明月大概是个忠肝义胆的女子。

司马冲问明月：“上回所中之毒是否经已彻底解除？”

明月躬身回应道：“谢二公仔关心，小人百花蛇之毒经已全解。”她得强调这事才对自己有优势。

司马冲对待下人一向无貌，他冷冷地说：“明月，本公子并不是在关心你的安危。如今让你照料清风，要是你力有不逮，尽快说出来，好让本公子另作安排。”司马冲把清风抱在怀中，虚弱的她冷汗不断冒出来，他在温柔地为她拭去汗珠。

明月看在眼内十分妒忌，清风凭什么能被如此善待？大公子一个还不够，二公子她也不放过…明月只是个下女，不感觉被主子关心！那清风呢？难度她是个小姐吗？

明月跪下说：“是的，是小人多言了。小人体力足够，精神饱满，绝对能好好照料清风，请二公子放心。”

司马冲胸口肿痛，禁不住咳嗽了，口中一阵阵腥甜，他强忍着…“今天有谁来过？”

”回二公子的话，医员来过三次，针灸喂药，说明天或能醒来…”明月想站起来，但想了想，还是跪着好。眼前二公子不像大公子随和，要是一个不高兴，大概会把她一脚踹出门外。

“明白了，你先到外面守住，需要你伺候之时本公子自会唤你。本公子要是不在，你务必寸步不离。清风要是因你而有所闪失，你定必性命难保。”司马冲神情严肃，语气甚重，以示警告。

“是，小人定必铭记于心。”明月脸贴于地以表忠心。

“退下吧！”司马冲一双眼眸只专注于清风苍白的小脸上，完全无视明月。

明月关上门，神情充满怨恨。原本看到清风再次遭受劫难心里也感到难过，只是现在连丁点的难过也消失了，反倒认为清风的痛苦并不够多。

身为一个下女，竟然如此得天独厚。先被大公仔厚待，再被二公子疼爱，这样并不公平，不应该只有她能享福…明月握紧双拳深深不忿。

尽管清风要遭受剑刺剧毒之苦，也是理所当然的，那是果报，是天谴。生为下女的命，本就不应该承受这种福气。看四夫人的下场就知道下人不应该攀龙附凤，明月知道清风离死不远。

司马冲忍痛解开衣衫看到胸前一个掌印，眉头立马扭紧。司马海要是下手再狠一些，他就已经死了。

司马海不杀司马冲，是因为皇上在场…当着皇上面前杀掉对手，胜出也当不了武状元…这点智慧司马海还是有的，但他就是沉不住气，想反败为胜，在战场上只要有一个小机会，就能反败为胜。

司马冲确实寒了心，他弟出手竟然这样重。大概是铁了心想杀他，只是时候还未到，他才没下手。

司马冲拉开了清风的衣领，看见金蝉衣仍在，便放下了一半心。突然他轻声叫出来：“坏了！”他身上没穿上金蝉衣这事他爹没可能看不出来，到底该如何解释呢？

想了想，胸口猛痛，司马冲索性在清风身边躺下。尽管司马炎会怪罪下来，他也不后悔，为了保护清风，这些牺牲也是值得。

现在武状元已经拿下，他能跟他爹谈条件，他的勇气好像回来了一些。但司马冲知道清风一天在丞相府一天也不安全，不是他爹用她来加以要胁，就是府中夫人小姐们想除去后患而对她赶尽杀绝。

假如不是受了内伤，司马冲恨不得现在便跑到西域跟莫秋一起找毕三哥拿药…

“那个嚣张的莫秋不知道吹响了笛子没有？”司马冲轻抚着清风的小脸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