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仲生难得的满足的笑了笑：“记得，当然记得，她对任何人都是温暖的，就算是身边的人做错了事，她也从不会大声责骂一句，而她对我的种种，更是无可挑剔。”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也还是没有找新的伴侣？”奚言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好奇的问道。

“我这一辈子也只能爱这一个人了。”奚仲生又笑了笑，说起小洁，他似乎有着满满幸福的回忆。

“叔叔，或许，我能问问婶婶是怎么过世的吗？”奚言小心翼翼的提出了问题。

奚仲生沉吟了半晌，他的面部表情微微有些起伏，声音却隐忍着仍旧波澜不惊的说道：“难产大出血，孩子窒息。”

“对不起，叔叔。”奚言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意识到了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关系，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奚言放下酒杯，拍了拍奚仲生的肩膀，安慰道：“叔叔，斯人已逝，早点休息吧。我也回房了。”

奚仲生一直目送奚言进到房间，才伸出一直隐藏着的抖动的右手，努力平复着它，又从口袋里翻出了几粒药丸，就着杯中剩余的红酒一饮而尽。

第二天一早，奚言穿着白衬衫，为表庄重还系了黑色的领带，将黑色的西装搭在手臂上，走出了房门。

早餐过后，他扶着爷爷上了车，奚仲生也在那个时间上了自己的车，三人兵分两路扬长而去。

等奚言和爷爷来到墓园，父亲的墓碑上已经放了一束新鲜的花朵，齐叔每年总是第一个到的，齐叔看到他们过来，赶忙过去搀扶着奚老爷子。

“小齐啊，还是你最有心，每年都是第一个到。再看看我们家那个老二，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过来看一眼。”

“奚总您严重了，奚副总是还没想通罢了。”

“哼，这么多年了，他什么时候才能想通？不过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至于的？”奚老爷子说到这里突然噤了声，他忽然才意识到奚言还在身边，不应该在孩子跟前提起这些旧事，自己到底是老了，不中用了。

齐叔搀扶着老爷子，没有说话。奚言诚恳的说道：“谢谢你齐叔，还记得我爸爸，每年都来看他。”

“哪儿的话，大奚副总也帮过我不少忙，知遇之恩，不敢忘。”齐叔也实实在在的回答了奚言。

奚言带着白手套，将花束放在墓碑前，给墓碑扫了扫尘土，又拔了些附近的杂草，然后三鞠躬，语气平静的说道：“爸，我和爷爷来看你了，又是一年过去了，你还好吗？我们都很好，爷爷身体硬朗，妈妈也还在，我也已经拍了一部电影了，等上映了，我拿来这里跟你一起看一遍好不好？请你继续保佑我们，保佑爷爷身体健康，保佑妈妈还能再陪一陪我，保佑我们一家幸福平安，好吗？”奚言说罢，手指还抚摸着墓碑，心中暗自祷告：父亲，请你赐予我力量，保佑我找到害你的凶手吧！只有这样您才能往生极乐，才能瞑目。

那座墓碑还是安安静静的独自坐在那里沉默不语，阴凉的天空下只有风声在耳边回荡，奚老爷子也伸出手摸了摸那座墓碑，悲而不语，半晌，才无奈的说道：“小言，我们回去吧。”

“好。”奚言一边搀扶着老爷子往外走一边说道：“爷爷，一会让小李送您回去吧，我送齐叔回家，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嗯，就这么办吧，本来你不说我也打算让人送他回去的。小齐呀，你好福气，我的孙子说要送你回家呢，你们爷儿俩投缘啊！”奚老爷子对与奚言的表现很是满意。

“奚总您严重了，是小少爷看得起我。”齐叔还是一向的谦卑。

“什么小少爷？！你就是我的齐叔！”奚言校正了齐叔的说法，齐叔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奚言载着齐叔来到一间安静的茶室，奚言倒好了热茶递给齐叔，齐叔看着他，慈爱的笑了笑，接过茶，平静的说道：“小少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齐叔，你也不是外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叔叔以前是不是有个叫廖斌的助理，您还有印象吗？”

齐叔在听见“廖斌”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吃惊的看了看奚言，转而沉静的说道：“是的，是有这么个人，那个时候，我也还是你父亲的助理，还没有进到奚宅照顾你呢。”

“那么他后来是怎么离开奚氏的，您有他的消息吗？”

“他是因为弄砸了奚副总的大合同，所以被开除了，在那之后，我就进入奚宅照顾你了，消息的话......你找他做什么呢?这个人头上还有道明显的疤，当时大家也都诧异，不知道你叔叔为什么非要他来当助理，这个人绝对不是个好相与的。”

奚言脑子里在飞速的提取着信息：头上有疤，这应该是当时那个年代混社会的勋章似的标志；力排众议找来这么一个不好相与的人当助理，因为搞砸了合同，这个人就从此销声匿迹了。这明显有矛盾之处：叔叔找社会人做助理干什么？而且一个横行惯了的社会人，因为搞砸合同，因为被开出就从此消失了？好像不符合逻辑。但奚言还是不急不躁的接着问道：“齐叔，你对这个人有了解吗？”

齐叔一副不明就里的表情，反问道：“小少爷，您怎么想问起他来了？”

“齐叔，我还想问你对当年林咏姗父母意外身亡案怎么看？林叔叔阿姨真的会贪污公司的公款吗？”

“小言，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对你说什么了？”

“齐叔，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亲人、朋友，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不过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我再告诉你为什么，好吗？”奚言目光恳切。

齐叔再也无法拒绝回答他的问题，唉声叹气的说道：“哎，我也不相信老林两口子是这样的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