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很快便将所有裂开的伤处处理好并包扎好。但是,里衣已经被血浸透,不能再穿了,方才进来的时候阿青的身上背着一个包裹,此时打开来看,正是唐俊的衣服。
一个护卫,竟然能够做的如此贴心。苏映雪从唐俊身上回过神不由惊讶。
然而,苏映雪不知道的是,唐俊的身边一直都是这个叫阿青的在伺候。只是,在最初离开凤城的时候阿青被派去做了其他的事情,所以才没有带他一起。
处理好伤口,更换过衣服,阿青直接将唐俊换下来的血衣给烧了,甚至都没有同唐俊请示,似乎这么做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衣服燃烧,大帐里顿时弥漫起一股难闻的味道,有些呛人。
阿青这才想起来,大帐之内通风是个问题,面色尴尬的看着唐俊。
唐俊已经穿好衣服,此时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恢复过来。虽然在这里点烧衣服并不好,但是他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他受了伤。他摆摆手:“你下去吧。”
见人离开,苏映雪这才走向一旁的一个小柜子那里,取出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在燃着的火盆上滴了几滴,房间内那刺鼻的气息忽然间就冲淡了,然后便闻到了让人觉得清新的木枝香气。
“闲来无事弄得,正好可以一用。”苏映雪解释道,然后将瓷瓶收起,靠近唐俊,看着他虽然正在恢复,却依旧很虚弱的苍白的脸色。“怎么会伤的这么重?”
其实这话苏映雪并没有指望能够得到答案。那么多人追杀,能够活下来就不错,又怎么会不受伤?
但是唐俊却收正了神色很认真的答了:“因为我厉害啊。”
这什么跟什么啊!明明是那么认真的神色,但是说的话却没头没尾的。
唐俊笑了笑:“当然是因为我厉害啊,你看,那么多人来伤我,把我伤的如此之重,但是我却依旧活的好好的。平常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的。”
不可能吗?江离就可以啊。苏映雪腹诽,但是没有说出来。她一面担忧的看着唐俊一面说道:“那现在可怎么办?你若不留下歇息我怕你伤势会更加厉害,但是你若是留下,我又怕被人给知道了去。毕竟,这里的人虽然看起来都听我的,但实际上都听江离的。我没办法为你提供一个安全的地方。”
若是没有受伤的时候,便是留宿一个晚上苏映雪也不怕,但是江离这个人虽然说是同她交易,可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的心思又是极其深沉的,苏映雪很怕他会有什么后招对唐俊不利。
但是若是离开,他的伤势那么重,难保不出问题啊。
唐俊当然知道苏映雪的担忧,伸手抚上苏映雪的秀发,一下又一下,轻轻柔柔顺滑无比。“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好要留下来,留下来便是,但是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那边,一旦有变动,我会尽快联系你的。”
他们两个彼此互相担心着,虽然极尽掩饰自己的情绪,但是,再也没有那么深的隔阂在他们中间。
“你要答应我,如果这件事情解决了,一定要在第一时间内通知我,到时候我来接你。”
这是答应要走了。
苏映雪心中忍不住抽痛。
“你放心,阿青会照顾好我的。”唐俊再次说道。
形势必须如此。如果不是因为苏映雪执意留在这个地方,唐俊就算是拼了命也会为苏映雪挣出一条路离开,他们本来就没有打算在此长留的,只不过,如今不用厮杀,不用仓皇而逃,可以安安静静的离开而已。
二人又说些贴己的话,其间有婢女传要用午饭,才打断了二人的说话。苏映雪又出去交代对唐俊的手下人好生伺候,备吃备喝的,一行人吃饱喝足,才在苏映雪依依不舍和担忧的注视下离开了。
看着草原上那一队人影渐渐模糊不清,苏映雪才转身,不知道江离什么时候站在了身后。
“没有人逼迫他走。”江离开口道。
苏映雪微微错愕。这个意思是说她本可以留下唐俊的吗?
“我又不是小人。”江离说道,转身走开了,脸色却并不好看。
这是什么个意思?难道是因为自己对于他的防备让他觉得不痛快了?苏映雪撇撇嘴,带着彩云和江月去查看那些幼苗去了。
对于唐俊的安全,她才不会拿出去赌呢。
苏映雪并没有因为培育出幼苗就轻松下来,而且,她想要做的事情已经初有成效,只是如今尚且处于萌发期。而在这段日子里,大齐境内的战事更加的吃紧,晋王同太子之战胶着着,江离隔三差五便会将前方战事的消息递过来,纵然没有左先生他们的消息,苏映雪对于前方的了解也很详细。有一段时间几乎是一天一报,苏映雪甚至都怀疑当日自己同唐俊说的话被他听了去。
忙碌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似乎不过眨眼之间,天空变得澄亮,风也变得温和,天蓝草碧,让人觉得无比的惬意,而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每次刮起大风的时候,那裹挟着的风沙打在脸上,纵然过了料峭春寒,却让人生疼生疼。
这一天,苏映雪正将花草帐篷中的最后一批幼苗让人搬出去指挥着种出去,这些日子以来,那个首领显然已经跟苏映雪沟通毫无障碍的,这些事情已经不需要苏映雪亲自到跟前指挥,之遥跟那个首领沟通好,便能够保证做的很到位。
眼看着那一队队兵丁向各自的方向而去,彩云将一把藤椅搬了出来,让苏映雪躺在日光下歇息,她则进到帐篷里面,将苏映雪方才最新记录的东西整理好,放到了一旁的书架上。
看着这些特意运过来的书架不过短短几个月便几乎要被塞满了,彩云不由得心疼苏映雪起来。这些厚厚的一本一本的记录,全都是苏映雪不分昼夜观察记录一笔一笔写下来的,为此,也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晚。
纵然只是交易,但是,她做的极其认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