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是明白的,凤来性子上,有跟云凛相似的东西——若对一个人好,那他便不容得这人蒙受一点委屈。
而我,一直被这样的东西吸引着。
趁着云凛登基的时机,我与凤来到了天焰风城顾府。
凤来说,既是嫁我,自然要在顾府举行婚礼。
而这场婚礼,不是女帝娶夫,自然不用朝臣参加。只得好友几人观礼便成。
到场的,也只有熟识的一些人:云凛夫妇带着他们的大恶魔,二绝与若水,林允之与海棠,以及我的妹妹倾城与她的丈夫君毅。
倾城那丫头本就对苗依战神君毅一见钟情,这几年的功夫,还真叫她磨到了这么个相公。
那天,我看着凤来一袭火红嫁衣由七娴搀扶着跨进大门时,我的心内,激动不已。
不似多年前,我替了云凛,在那百官朝贺的大殿之内的冰冷婚礼。这场嫁娶,虽没有那时华丽,但却是一场真正的、温暖到心窝的婚礼。
我牵了凤来的手,望着红纱之下凤来若隐若现的面庞,笑意又溢满了脸面,从此,凤来便是我的妻!
正当我与凤来要拜天地之时,外头传来熟悉的争执声。
"你个老灰头,儿子娶媳妇儿,都还不慌不忙的,再晚了,你那新媳妇茶就喝不到咯。"调侃意味十足。
"你急个什么劲儿?"淡然无波的声音。
我回头,那灰、紫两个老头正跨了进来。
"爹!"倾城一阵惊呼。
我愕然,只眼睁睁得见倾城向着那灰老头冲了上去。
"爹,你终于回来啦!"倾城虽是意外,但似是对老头儿的复生毫不惊奇。那态度似是迎接一个回家来的远游老爹一般。
我呆愣,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
"倾城,咱爹不是过世了么?"我讷讷问道。
"哥,你说什么呢?"倾城莫明望我一眼,"对外虽说,爹爹已然过世。可爹爹不过是出走了而已,你不记得了么?"
我拍着脑袋,怎么都想不出有这么一段。
七娴拍着手,道:"之后再叙离别之情。先拜堂,别错过了吉时。"
紫老头乐呵呵,拉着灰老头就坐上了高堂之座。
我虽是疑惑,但到底还是照旧进行着婚礼。
拜堂完毕,凤来被送进了新房。而我,被男人们拉着去喝酒。我肯定,他们是存着坏心眼的,一个接着一个上,只待把我灌醉。
但我是谁?又怎会猜不到那些个人心里的小九九,这样的日子,他们是想看我闹笑话呢。所以,我早就买通云凛家的小恶魔,以他最爱的大花糖两包换了些醒酒的药物。
看着醉满一桌的人儿,我毫无阻碍、得意得进入了新房。
人生两大乐事,自是金榜题名与洞房花烛时。
金榜题名,我却是毫无兴趣。
而此刻的洞房花烛,倒是我期盼了许久的。过了今夜,凤来便真正是我的妻子了。
房内,凤来正蒙着盖头端坐床边。
我拿起喜秤,挑起了红色的喜帕。
都说新娘子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此刻的凤来在烛光映照之下,真是美得不似凡人。
但我是凡夫俗子,自己心爱的女人在面前,又是洞房之夜,我自然是要做点什么的。
红烛摇曳,喜服凌乱,缠绵之际,鸳鸯也羡。
可是,关键时刻,我却是趴下了,什么都干不了。
"怎么了?"凤来已然情迷之时,迷乱着眸,问道。
我欲哭无泪,我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家兄弟到了关键时刻,就熄了火。
正在此时,只听门外一声笑嗓响起:"宁王爷,忘了告诉你,我家儿子的醒酒药里,我擅自加了一些不举的药材。"很明显是七娴的声音。
旁边还有云凛假装咳嗽的几声,自然是帮凶。另外几人的嗤笑声已然连掩饰都懒了。
我悔之捶床。果然,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啊!
洞房花烛之夜,我只得拥着心爱的人儿,乖乖得入眠。
梦中,白茫茫的一片雾中,我竟是见到了一个灰衣的男人,却是怎样都看不到他的脸面。
那人身后,是一个小小身板的粉嫩男孩子,一直追着前面的灰衣人儿的背影。
男孩儿喊着:"爹!爹!你去哪儿啊?"
那灰衣人回头:"小影,爹要去找你娘。忘了爹吧,好好照顾妹妹。"
雾渐散去,灰衣人的脸显露了出来,竟与那灰老头的面容重叠在了一起。
我蓦然睁眼,终于记起了为什么自己会忘了自家爹爹。原来我竟然遵从了爹的意思,将他自我的记忆之中消除了去。
我转眼望着凤来熟睡的面庞,笑意情不自禁得浮了上来。
我爹是面色不动的棺材脸,我挚友是面容冷酷的死人脸,我妻子是颜色冷清的冰山脸。
果然,这辈子,我与冰山是极其有缘着呢。
目送着护送南雨长公主远嫁天焰的车队远去,我揽着凤来的肩,笑得很是开心。
凤来看我一眼,嗔道:"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小爱姬还是个孩子,怎镇得住那帮子大臣?女儿此去,怕是日子也不会好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