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即将各奔东西一拍两散的旧夫妻,此番场景着实有些尴尬!
静兰慌乱地稳住头顶庞大松垮,还摇摇欲坠地黑真丝馅大大馒头,灵机一动退而守之,关上房门找出电吹风自力更生。
嘿,毛主席他老人家早就说过,打铁要靠自身硬,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磨磨蹭蹭大半天,行动不太灵巧的伤残人士,终于把躲头发丝里藏猫猫的小水珠,摧残成或液体或气体的状态,解决了长发滴水企图湿了衣裳的隐患。
收拾好头发后,看着预先准备好的短袖T恤和牛仔短裤,静兰由衷地小佩服了自己一把。
竟然连恶狼随时可能会杀马回营这样的事情都早有预料,省掉了穿衣换裤的尴尬。
迅速搜索到某狼在卧室阳台边的身影后,静兰想了想,径直去了书房。
倪大功臣传过来的离婚协议,省去了她对着键盘敲敲打打的麻烦,连标点符号都用不着修改,直接点了打印出来,真是方便又快捷。
“怎么?你还揪着不放,对离婚的事还不死心吗?”
静兰被身后突然有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人怎么走路没声儿啊?
不过也好,省得她还得拿着协议去请他,而且,相较之下,貌似书房更适合谈这个沉重的话题。
静兰吸了吸气,转身平静地看着他:“天豪,我的态度一直都很明确,这件事情我不想再过多纠缠!”
刘天豪板着脸不说话,静兰退开两步将协议平铺在桌子上,还耐心地从笔筒里取出笔压住薄薄的纸张。
她回头轻声说:“协议的内容很简单,我不要孩子不要任何一分财产,只想简简单单结束我们的婚姻!”
静兰顿了顿又说:“你不要再冲动将它撕了,否则我又要重新麻烦打印。”
他始终不说话,现场的气氛有些僵,静兰站了一会儿,轻轻叹息着提步准备离开,适当给点时间让他缓冲一下,顺利的签字认可后手续就简单多了。
刘天豪余光瞟向她慢步离开的身影,就像是一直摊在掌心里那片最心爱的花瓣儿,卷入了眼前拂过的一阵微风里,就要眼睁睁随风而去,从此永远不再属于他。
他心里突然一慌,心房处仿似被尖锐的钢针狠狠一刺,疼得他顾不上抹掉针孔渗出的血珠子,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
许是太过太过紧张着急,一瞬间没有控制好手上的力道,静兰疼得‘啊’的一声尖叫。
他忙松手着急地问:“是不是弄到你的伤了?”
静兰嘴型微张,顾不得查看被他捏得生疼的手指,抬头苦笑着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他眼里的担心真真切切,只是,她受伤住院近小一月,他难道不记得她骨折的是右手吗?
让静兰疼得呲牙咧嘴的根源,是因为左手上几棵手指被他用力猛捏,一个交错正好钉卡在一处尖锐的棱边上。
静兰缓缓抬起痛手,原来罪魁祸首就是无名指的那颗戒指,是他当年在热闹的婚礼现场,在众多亲友的见证下,在庄重而温情目光的注视下,亲手给她戴上的结婚戒指!
细小的铂金碎花边框,晶莹剔透的小粒水钻成心型簇拥着中间晶亮彩钻,正是那颗耀眼的珍品彩钻硌得她疼到心窝深处,留在白皙指骨处的硌印之痕久久无法复原。
静兰久久凝视着无名指处,目光落在戒指上那颗晶亮的钻石上,思想和灵魂却随着耀眼的光芒飘散开来。
相处几年中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如电影里的快镜头,一幕一幕一点一滴飞快地从脑海中闪过。
过了许久许久,静兰重重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回桌边慢慢取下指上的戒指,神色庄重表情严肃,轻轻放在协议的顶端正中位置。
沉默着愣在原地的刘天豪,亲眼目睹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好似看到那片飘零在风中的花瓣,在风的牵引下慢慢飞向远方,不带一丝留恋与不舍,一点一点脱离他的视野。
真的……就这样失去了吗?
真的……再也没机会了吗?
他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如被悬在深潭边的悬崖顶尖,被一股来自她身上的力量牵扯着,不受任何控制地直线往下沉,往下沉,越沉越快,渐渐触及到潭底冰寒的水面。
心底的失重与痛苦不可抑制地浮出了水面,轮廓分明目光刚毅大脸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脆弱得眉心处纠拧在一起。
刘天豪缓步上前,脑袋无力地耷在她肩劲处,双手从背后紧紧揽在她腰间,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紧。
从认识到至今七年多,这个性格傲娇的男人,从未在她面前如此脆弱如此低声下气过。
他贴在她耳际处低低地痛声轻诉:“静兰,你应该早就看出我不想离婚,我不想失去你,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娶别的任何女人!”
静兰心底强撑着的坚强之柱瞬间坍塌,几年的婚姻,在繁琐的生活进程中生儿育女,抚育儿女经营起一个家,就像是历经无数个昼夜,耗掉若干心血搭建的小木屋,忽然间被大力一推,坍塌在地上一盘散沙。
也许琐碎的生活中免不了生怨,或许也真的没那么深爱,但面对风雨过后遗留下的一片狼藉,她也有不甘;想到两个年幼的儿女,她也会有隐隐的不舍;失婚失家失自尊,无奈之下抛儿弃女,她也会痛也会难过也有伤口啊!
眼泪不争气地顺流而下,静兰扶着桌沿的双手微微发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没有人想经历这种突如其来的支离破碎,我跟所以普通平凡的女人一样,从结婚那天就想着好好生活,生儿育女平淡着小幸福,努力寻找和坚守着生活中小确幸,无波无澜地过完一生,可是……”
事发以来,她第一次跟他掏心交谈,第一次将自己自尊自卫的外壳卸掉,第一次无所顾忌地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痛苦展现在他面前。
只是,只是话出口才没两句,静兰已经哽咽着无法出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