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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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仁脸色略带微白安静的坐在凤宁宫外殿等候,脸上依旧挂着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笑容,看在众人眼中不知为何的多了几分狰狞。那笑容里似是隐藏着无限杀机,接触到的都不由的背脊发凉,便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第二眼。

今日的大皇子好生奇怪。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北堂仁辰时便到了,如今巳时已过,他在这里坐了足足有一个时辰。北堂仁的耐性今日出奇的好,也不催促只是就坐在那里静静的等着。

或许他心里也有些许希望自己不要进去,一旦进去便没有了退路。许是害怕,许是心里多少还有些对皇帝的感情,不希望最后一点希翼就这么被自己彻底抹杀。只要进去了,他与北堂一家再无回旋的余地,他心里也一直在挣扎,做还是不做,但是如今的形势由不得他。或许觉得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找的不得已的理由罢了。可是试问这世上谁不是为了自己。

御不情为北堂翉踏足朝堂,何尝不是为了自己心中深埋的愧疚与亏欠;凌邵阳为了报仇手上沾满了鲜血为的不就是压在自己心中的仇恨与天常;成天荣亦是如此。谁也没有比谁高贵。差别不过是各自的道义与信念不同罢了。为名除害与祸害苍生本就是两个极端。

忽然内室有脚步声缓缓而来,北堂仁这才收了心思,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

来人向北堂仁行了一礼盈盈的道:“大皇子,太后请您进去。”说着便站在了一旁请北堂仁先走。

太后起初因为狄秋慧的事情已经大受打击,好不容易名伶大婚以为这件事就压了过去谁知道大婚过后舆论比之之前还要严重,狄家也是祸事不断。别人不知道太后还会不知道么,这一切本就是个谎言,可偏偏这个谎言是她自己撒的,她更加不能戳穿,只能打碎了牙齿往嘴里咽。她交代了狄崇康府中的人看紧一点不要随意出去惹事被别人钻了空子,却还是出了事情。她是想到了罪魁祸首是谁,一心扑到了御不情的事情上,也曾经排除不下三次的人去暗杀她,去的人却无一活着回来。这让太后更是大受打击。心惊的同时却忽略了后宫的管制,导致了景太妃钻了空子。

这一步也是御不情计划好的。太后终究是老了,将狄家看的比什么都重要,为此忽略了景太妃也无可厚非。可是就在她专注的对付御不情竭力扫除朝堂的声音的时候,朝堂上的人似乎被人怂恿了似的讨伐狄家的声音不减反增。就是在这个时刻皇帝的圣旨下了。这无疑对于太后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于是小病未除大病又起,一下子好像是老了二十岁一般,连下床似乎都是问题。

北堂仁来的时候太后还未醒,睡觉似乎成了太后修养的重要条件,身旁的人也不敢多说话,只是在一旁战战兢兢的伺候。太后出身名门辰时这个时辰一般都已经洗漱完毕在用早膳了,由此可见太后的身体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这也是北堂仁来的原因,也是太后着急的原因。当太后听到那个无意间传来的消息的时候她就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了,否则狄家就真的完了。

北堂仁一进内室冲天的药味便扑面而来,北堂仁放轻了呼吸面色不变冲着歪靠在美人榻上的太后行了一礼道:“孙儿见过皇祖母。”这时候北堂仁知道说什么都不行,便闭口不说,只是淡淡的行了个礼。

太后的确没有心思听那些有的没的,挥挥手示意他坐下。这一动作似乎牵动了什么太后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身旁的宫女赶忙抚上她的胸口给她顺一顺,见咳嗽声渐缓便端了杯参茶递了过去。太后带着护甲的手轻轻接过浅酌了一口,觉得好多了将茶杯递给宫女,精神忽然好了许多。

太后脸上依旧带着些许苍白,却因为精心的装扮好了不少,看上去不似那么病态,但是双眼中依旧带着那么一股子浑浊。

“仁儿一大早进宫来有什么事情。”太后貌似不经意的问,其实即便北堂仁今天不来太后也要差人去宣。她知道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狄家四百多人说是发配不过是为了堵住百姓们的悠悠众口,在路上随便一窝土匪就能够尽数灭了,当然是与不是不过皇帝的一句话而已。如今众人还未正式发配,怎么也要等国祭之后,要动手就要趁着国祭之前,才有机会保下狄家众人。如今为了狄家也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但是这事她不能说,至少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由北堂仁说,这也是太后决定是否真的要实施这一动作的重要考量。若是北堂仁没有这个打算或者野心她要又更加严密的计划,若是有就简单多了,北堂仁暗中的势力不小,配合上她在宫中的人手行动成功的可能性在五到六数之间。当然这是太后的估量。因为她决计不会想到有人会猜到她竟然如此大胆敢于逼宫,甚至对皇帝进行谋害。

其实有时候念旧情容忍不过是纵容别人变本加厉的催化剂罢了。皇帝对太后是恨,却念及多年的养育教育之情未将她如何,当然也没有要将她如何。可这却助长了太后一而再再而三对其不利的念头。太后在害怕,害怕皇帝知道了多少?相信了多少,会对他如何,这些都是她寝食难安的原因。害怕皇帝的报复,害怕景太妃的得势,害怕自己失去权势,害怕自己多年的算计付诸东流,害怕狄家就此消亡。她害怕所以只能激流勇进,只能放手一搏。她既做了初一,那么十五她自然也不介意。

“孙儿听闻皇祖母最近精神不太好,特意前来看望。”北堂仁含笑看着略带萎顿的太后温声道。见太后面色不变脸上笑意不减幽幽地道:“皇祖母自不必为狄家的事情担忧,父皇即便是要处置狄家也要等到一个半月之后国祭结束,有时间就有转机,皇祖母还是多多保重身体为重。”

北堂仁话说的极为模糊,看似是宽慰太后的话,实则其中暗藏着杀机。如今皇上钦定狄家之罪,若是要挽救狄家除非皇帝不在了,否则谁敢驳了皇帝的面子。这其中的深意也只有深深了解北堂仁为人的太后才能听得出来了。

果然太后听罢一双混沌的眼睛中顿时射出了精光,一眨不眨的看向北堂仁,似乎要把他看穿一般。

北堂仁不闪不避一双眼睛温柔中带着狠辣与太后对视,嘴角的笑意没有减弱分毫,看在太后眼中格外刺眼。

“都下去吧,哀家要与大皇子说几句体己话。”太后最终还是先敛去了眼睫挥挥手让伺候的众人下去,这才坐直了身子,再次看向北堂仁的眼神中满是欣赏。她果然没有看错人,虽然不是狄家嫡系却终究是狄家一脉。

见众人都下去大皇子便知道太后也有这心思,或者是从很早很早就有了。如今狄家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导火线罢了。想到此大皇子心里没来由的一惊。若真是如此那么太后这些年不可能么诶有布置。思及此大皇子脸上笑意更浓了,果然是个心思深沉的老太婆。

“仁儿既然有意哀家倒是要听一听仁儿有何打算呢。”人都下去之后太后便坐直了身体精神更是好了不少,似乎刚刚那个一脸萎顿的人并不是她一般。优雅的捻起手边的参茶敛下眉目浅尝。却是在等待北堂仁开口。她要看看这个孙儿有多大的依仗,或者是在打算如果北堂仁坐上皇位自己能不能奈何的主他。挟天子以令诸侯。太后的野心从来都不小。

“儿臣只是觉得国祭即将开始皇宫的御林军守卫定然会被派去部分前往富余寺提前守卫,何况富余寺本就在扶余山上,那里地势繁杂容易藏匿匪徒,皇宫御林军估计会抽调大半。到时候皇宫就等于是半个空城,这个机会自然难得。”国都护卫军却也是会抽掉大半提前去扶余山富余寺进行层层维护,但是护卫军毕竟不是皇帝亲卫只负责整个扶余山下层的护卫,而御林军则是负责富余寺内及其周围风吹草动。国祭当天百官都要到场,百官家眷以及太后、皇后、晴贵妃等万不可有半点闪失,这个时候是皇宫的防御最为松懈,自然是成大事的最好时机。

太后听了北堂仁的话语不由得放下了心,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但是城府却不是很深,这些年来多亏了手下幕僚与自己的培养提点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自己要掌握他简直是轻而易举。思及此太后却是放下了茶杯看向北堂仁淡淡的道:“仁儿想的未免太简单了一点。皇帝作为九五至尊怎么可能只是依靠这些摆在明面上的御林军,他手中的暗势力也不可小觑。若是就这么莽撞的出手必定有去无回。这件事还是要细细的斟酌斟酌。”

太后见北堂仁如梦初醒颔首掩下眼底的暗讽手指附上衣袖整理了一下缀满宝石珍珠的衣服,缓缓的抚平上面的褶皱。

“是孙儿鲁莽了。”北堂仁低头颔首掩去嘴角的不明的笑意,再次抬起头时已然没了那份倨傲,满脸的讨教与谦逊。

太后既然这么说自然是有了对付皇帝暗卫的办法,听那语气自然是早早的就有了这个心思,那么她的准备到底是做到了何种地步?北堂仁心里暗自思索,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与太后交谈。

北堂仁从太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看面相是看不出什么,北堂仁这些年的隐忍练就了一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他除了凤宁宫之后便去了皇上那里,倒不是有什么事情,不过是去探探口风顺便做出些狄家消亡自己有些萎顿却并无异议的样子罢了。

狄家消亡他并未开口求情,不仅仅是为了将自己排除在外,另外也是免了皇帝对他的忌惮之心。他若是不去求情皇帝一定会以为他明哲保身,觉得这个做法无疑是最正确的。对他的戒心也会稍稍消去一些。若是他去了,结合这些年他做的事情皇帝自然不会认为他是那种蠢的不行这可时候还要把自己搭进去的那种,而是会怀疑他心思深沉借此来消除皇帝对自己的戒心。不动才是应万变的最佳之法。这个道理北堂仁懂。

北堂仁之前听从刘炳书的做法未动御不情其实也不然,他知道太后会动手所以他只是在坐山观虎斗,没想到的是御不情这么狠竟然利用太后的谎言一手覆灭了狄家,他不是不想动而是已经来不及了。景太妃的事情这让他知道了御不情皇宫里有人的事情,季皇后与晴贵妃可以一一排除,因为这两个人要除掉谁从来不会自己动手,若是她们俩其中一个只怕现在就不是狄家覆灭这种事情了。而他也不信御不情能够有能耐与这两个人搭上关系。那么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名伶了。

想到名伶北堂仁不禁有些佩服她了,说到底他与名伶是同样的人罢了,遭遇相同命运相同,不同的是他多少还可以掌控自己,而名伶却始终身不由己。如今她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谁都不想要做一辈子的傀儡受人摆布。狄秋慧舆论刚出太后就要将名伶嫁人从而遮盖舆论,这自然是上上之选。在那一段时间舆论的确是消失殆尽,可是太凑巧了不是吗,明显是有人在暗箱操作。而名伶婚后没几天狄家相继出事,明明可以中间不等着半个月可是御不情还是等了,说不是为了名伶打死他都不信。

刘炳书受命于谁他不想知道,不过这最后一次相搏他不会放弃的,即便失败他也毫无怨言。不能够做上那个位置虽然遗憾,但是能够拉上害死自己母亲的人一起上路他无疑是赚了。且还亲手毁了那人多年的筹谋,让她的一切希望为之落空,怎么看北堂仁都是一个大赢家。他本就什么都没有不是吗。

北堂仁隐忍,只因生不逢时。太后嫌弃北堂仁生母地位低廉且不受皇帝宠爱起了杀心,目的便是要将北堂仁送到自己身边抚养,这样皇帝也会多少关注一下,而太后又能够时刻教育,何乐而不为呢。在太后眼中北堂仁的母亲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庶女,若非这一代狄家家中没有嫡女哪里轮到她来捡这个便宜。太后甚至对北堂仁也是看不起的,一个庶女的孩子也是卑贱的。可是她要忍,她还要靠这个孩子壮大狄家,还要靠这个孩子保住自己的地位权势。所以她要尽力培养他,所以才有了今日的北堂仁。太后一直以为北堂仁有今日都是她的功劳,没有她北堂仁就什么都不是。北堂仁定然是对她毫无二心的。却不知她的过度自信葬送了她的一生。

每次北堂仁心中暴怒给予发泄的时候念及的都是太后,并非因为手下的一两件小事足以让他风度全无。他发泄的对象,真正的怨气不过是多年来面对杀母仇人的积攒罢了。北堂仁其实也是可怜的人,可惜心太高,命太薄。政权夺势没什么不对,他错就错在不该想他不能想的,找不对自己的位置。说白了就是野心太大。有野心是好事,关键还要自身有条件。北堂仁若非生在皇家,若非处在这样一个位置,他的命运将又是一个转折,那是一个完完全全不一样的北堂仁。

如今的北堂仁将自己尽数赌在了这最后一击。有时候生死荣辱不过一念之差。北堂仁独独是个例外。因为不管是是生是死是荣是辱他都无所谓,这正好符合他矛盾的心里吧。恨着皇帝却又爱着他。恨他的偏心却又爱他这些年对他能力的认可。

北堂仁带着进宫时没有的轻松走出了皇宫,脸上如释重负的笑容堪比细雨过后晴天的初阳,这一刻的北堂仁值得一些人用一生去铭记。

北堂仁在宫门口遇到了北堂翉,看到那个字阳光处款款而来的身影说实话北堂仁很嫉妒,纵使北堂翉自小残疾外出过活却被皇帝挂念着,被晴贵妃挂念着,同样也被青家人挂念着,而他却没有人愿意看他一眼,除了那个只会一直督促他用功的太后没有人关系他,他有时候就会想,同样是皇帝的孩子同样是有亲人的人为什么差别这么大,很快他就明白了,有的人天生就不一样,青家与狄家不一样,太后与晴贵妃又不一样,而皇帝,孩童时期谁出彩皇帝都会多看一眼,他也不例外。他不平衡的不过是他什么都没有只能靠自己的努力来获取自己父皇的注意,他做到了,而他父皇似乎也没有忘记他。

这些似乎就已经足够了。是啊,足够了。

北堂仁冲北堂翉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便径直离去,那一抹背影似乎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寂寥与哀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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