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不长眼的奴才看到本小姐过来不让开!还敢撞本小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那红色身影被后面的婢女扶住还未站稳身形便破口大骂,真不是一般的嚣张跋扈。
痛呼一声的必安还未明白怎么回事便条件反射的跪在了地上。身体不住的哆嗦头也不敢抬。:“小姐饶命!都是奴才的错冲撞了小姐,还望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
御不情却是看的皱起了眉头,她在后面可是看得真切,明明是她横冲直撞还跋扈成这个样子,狄家的人莫不是都这般欠收拾么。不错,这人正是狄二夫人的女儿,狄家的二小姐狄秋慧。
“哼!饶了你?”狄秋慧似乎站稳了脚步,一张还算漂亮的脸上充满了不屑,绣着海棠花的精致绣鞋踩着大理石板缓步而来。鞋子毫无意外的踩在了必安的手上,似乎现在只是轻轻搁着并未用力,不过必安却是吓得满脸的汗水。
“饶了你别人还以为本小姐好欺负呢,是个人都敢上来踩两脚,这样叫我如何饶你?”狄秋慧说着脚下就要开始发力,脚跟处却是落在必安手指的骨节处,这一下若是踩下去只怕这只手就废了,一个手废了的人在皇宫不过是死路一条罢了。
成天荣早已皱起了眉头,却被梳理的细致的刘海遮住,狄家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狄小姐且慢。”这话是御不情说的。在狄秋慧下脚的那一瞬间。按照狄秋慧的性子哪里会听,但这次那脚却硬生生的停住了。狄秋慧的丫鬟也有些奇怪,似乎这并不是狄秋慧的做事风格。
恐怕只有狄秋慧才明白,不是自己不下脚,而是下不去。在御不情说话的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似乎有什么东西阻挡着,死活就是下不去。狄秋慧觉得累只得收回脚,那股力道也顺势收了回去。她转身看向御不情,下巴台的却无比的高。
“你是谁?!”国都算得上份量的大家闺秀名门小姐她都认识,见说话的是一个陌生人自然不会给好脸色。“本小姐校训奴才关你什么事情,就你也敢关本小姐的闲事!”
必安听到御不情说的狄小姐三个字都是觉得自己大祸临头了,他虽然进宫时间短却对狄小姐这三个字如雷贯耳。当今太后对这四位狄家小姐宠爱的不得了,也造就了她们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品性,不过是有的在内有的在外罢了。如今招惹到了她必安已然想死的心都有了,狄家小姐个个美貌却心如蛇蝎,对他们这些下人更是不当作人看,之前听说有一个婢女因为洒了狄家二小姐身上一点茶水,硬生生的被拖出去赏了一丈红,活生生的就给打死了。所以宫里的人对狄家的人都格外的避讳与小心。
御不情却是唇角笑意蔓延,轻轻抬眼风轻云淡的看着狄秋慧,轻声细语的道:“安公公的手只怕你伤不得。”
狄秋慧一听却是面色一沉,冷着脸言语嘲讽:“伤不得?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伤不得的人。我不仅要伤他,你,只怕会更惨。”狄秋慧恨极了御不情说话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的语气,谁见了她不是毕恭毕敬的,即便是那些个大家闺秀也不敢驳了她的面子,御不情在她眼中什么都不算却敢如此对她说话,依照她的性子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狄秋慧今日一身玫红束腰长裙,宽大的衣摆绣着繁琐的图案,裙子边缘也绣着用金线绣着精致的牡丹图案。头上戴着金晃晃的步摇,一身打扮虽然金贵却也俗气。若非生了一张好脸,只怕更加是俗不堪言了。微挑的眉角不可一世的看着御不情,似乎在等待着御不情的反应,当然她所认为的反应自然是诚惶诚恐,可惜她想的太美好了。御不情的字典里从未有过这四个字。
御不情却是睫毛轻掩目光看向了远处的朝华阁。“听了狄小姐这话我还真以为这北辰是狄家的天下了呢。”
御不情这话一出口猖狂的狄秋慧也是脸色一白,这种话可不敢说出口。若是让其他人听到那可是杀头之罪!不带狄秋慧开口御不情却是眉角微挑淡淡的道:“安公公的手是小,太后的面子可不小。狄小姐还是要三思而行。今日来往权贵众多,其中不乏青年才俊,狄小姐莫要失了面子风度才是。”
御不情的话说的很明白,这宴会时太后摆的,谁在这个时候找晦气那便是与太后过不去,即便狄秋慧不怕太后责怪,也不得不担心御不情将现在的事情闹开了,即便知道没有人会信她但是今日皇子们还有各位权贵公子也应邀参加花会,她可不能因为一个奴才失了面子。
狄秋慧想起来这些这才想起来她急忙着出去是要去接人,各位皇子以及北丞相之子,连内阁之子,慕巡抚之子都还未到,想起了重要的事情这才决定放过御不情等人,恶狠狠的瞪了御不情一眼急忙的走了过去,与御不情擦肩而过的时候御不情悄然的说了一句话,虽然随后便抛诸脑后,却在不久之后赫然想起,面无血色。
御不情说的是:一路好走。
声音极轻,极软,却冷到了骨子里。
“安公公还不起来带路,狄小姐似乎已经不见了呢。”御不情转身看着依旧低着头的必安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如此苟延残喘真不知道还活着干什么。
御不情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满腹抱负,如此兢兢业业的活着的人不在少数。那个皱眉不是看不起也不是鄙夷,而是对于这个世界尊卑阶层的不满与无奈,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然形成,要改变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中华大地经过五千年的沉淀有了如今的看似的平等,御不情不可能用五千年时间来实践。何况,她向来信奉主宰自己命运的只有自己,任何人有什么样的地位全屏他一人的心境与韧力了。
必安抬起头惊慌的看着依旧面色不变的御不情,眼神复杂。听到不远处的喧哗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站了起来。低着头在前面引路。
随着几人的移动很快便到了宾客们休息的地方,与朝华阁有着曲折蜿蜒一样水上长廊、水中亭的碧月湖上。在起处隐约可见远处水中三月荷连成一片在阳光下越发清丽。细碎的微风中带着湖水的湿味以及荷花的清香,呼吸间令人心旷神怡。
“未姑娘。”御不情向必安点头示意,便带着成天荣向着一处还未被人占领的亭子走去,她喜欢人多,却又不喜欢。
听到身后必安似乎下了决心似的御不情微微站住却没有回头。
必安咬了咬牙最终还是说了出来:“狄小姐在宫中名声极为不好,被她弄死弄残的人数不胜数。太后对她极为宠爱,未姑娘还是早早离去的好。”
御不情敛下眼睫似乎是思虑了一下,道:“多谢安公公提醒。比起这个安公公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人可以侥幸第一次,却不能侥幸一辈子。”说完便抬起脚步向目的地出发。
必安似乎还在回味御不情的话,他承认御不情说的有道理,可是他能怎么办,身处这个位置本就是没有地位人权可言,他能做的不就是苟延残喘么。可是他真的甘心么,答案自然是不。
“那小太监也不像表面上那么胆小么。”与御不情错了一步的成天荣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声音道。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若真是胆怯懦弱的人只怕不会领到在宫门口接待客人这么好的差事。我们所看到的不过是皮相罢了。聪明还是真正的智者待会自然就清楚了。我想名伶应该要谢谢我了。”御不情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唇角的弧度微微扩大,眼睛中却闪着微微寒光,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在生气。
御不情挑的是最角落的亭子,名门贵胄大家闺秀自然不会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自然是哪里显眼哪里热闹哪里舒服往哪里去。宫里的每一项规矩似乎都很严格,每个休息的地方都有一两个宫女在伺候,不论有没有人都尽职尽责的站着。比如御不情和成天荣来的这一个,所以成天荣在路上嘀咕了一番。
“小姐安好。”御不情点头垂眸落座,任何一个动作都优雅到了极点,举手投足间尽显清雅气质。成天荣现在也进入了丫鬟的角色,规规矩矩的站在了御不情身后,他来,不过是来凑热闹的。
待御不情落座之后宫女一个穿着青色侍女服的宫女上前一步对御不情微微施了一礼。“这是御膳房新出炉的糕点,供各位夫人小姐们品尝,渝州特产的香茶似乎有些凉了,奴婢去换一壶来。”说着就要拿走桌子上的茶水。
“换一壶清水即好。”御不情还是比较喜欢桃花茶。
那宫女似乎有些愣了,香茶可是茶中极品,这位是不识货还是不喜欢?要清水?平常都是喝清水的么?但也仅仅是愣了一愣而已,随即便点头称是端起托盘缓缓离去。
另一个宫女听到御不情那么说之后只当御不情不识好货,不由得撇了撇嘴心道自己被分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真是太憋屈了,若是在哪里被某个皇亲贵胄看上做个小妾也好啊,瞧着前面那一群热闹的不得了再看悠然自得的御不情便恨不得用眼睛将御不情凌迟了似的。不得不说这宫女实在是太二了,皇宫有皇宫的规矩,讨要宫中的女子不论是谁都不敢开这个口,皇室的面子谁敢踩?
御不情自然没有心思与一个小小的宫女计较,这种人大街上多的是,她能计较的过来么。倒是那个去换水的宫女不一会便端着托盘又进来了,将茶具端正的放在正中默默地退到一旁。
“这里不用伺候了,都下去吧。”御不情这话说的极为熟练,就如同她过了这般日子多年似的。
“是。”宫女微微行礼起身退了下去。先前留在这里的女子终于呼了一口气,心道终于不用伺候那个乡巴佬了。眼睛胡乱瞅着看哪里贵人较多,能够让她脱离这里。
见两人离去成天荣手指轻抬,相隔不远的桃花树上似乎无风自颤了一下,转眼间成天荣手中已经有了几片粉嫩的花瓣。成天荣揭开茶盖将花瓣放入杯中,熟练的拿起茶壶往杯子中蓄水,起初还冰凉的山泉水落入杯中之时却飘起了袅袅青烟。
“未伊,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你这么爱喝桃花茶?”成天荣承认这茶清香四溢,虽然略含苦味但却不乏舒润,可是肿么看御不情都不像是识货的人啊。
“这个嘛,想知道?”御不情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的磕着茶沿挑了挑眉,略带笑意的吊着成天荣的胃口。
“想。”成天荣早就想知道了,似乎八年前就是吧,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的记忆?能被御不情这么珍视的存在那简直是个奇迹的存在,身为好奇宝宝的成天荣很干脆的点了点头。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fén)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zhēn)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通晓古今历史奇门八卦风水论的御不情最爱的便是这诗经中的《桃夭》。我说御不情上辈子是个恨嫁的菇凉你信不信..不是没人追,而是看不上,不喜欢,不动心。似乎是在等待,等待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人。不过如今看来并非是虚无缥缈。
成天荣见御不情这般才华横溢,不由得呆了呆,他似乎从这惊世绝伦的小诗中读到了御不情别样的情绪,似乎是感叹,或者,是希翼。
娶了这样的姑娘..和顺,宜家宜室,美满..尼玛这些词有一个是能和御不情联系到一起的么?成天荣想到此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要真是这样那时候该是沧海变桑田了吧..
“未伊,你这是恨嫁啊!而且从**年前,尼玛那时候你才多大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