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倾城的眼里已露出感激之色，他柔声道：“没关系的，义父，笑颜，还有展家的叔伯婶婆谢谢你们相信我。”

说完这句，他的嘴唇又紧紧闭上，看他的样子，似乎又不想在说话了。

铁恨忽然说道：“你就算不开口说话也没有关系，当时不仅只有苏玉人听到了你的声音，还有人看到了你从王府后门出来，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叫他来做证人。”

他看了看柳倾城的反应，柳倾城这时却连眼睛都已闭上。

铁恨道：“就算你不说，我相信有人会说，当天晚上苏玉看见的不只你一个，我相信你的同谋很有可能就是王府的人。”

他看了柳倾城一眼，继续补充道：“要证明这一点很容易，只要苏玉到王府走一趟，你的同谋总不会是个哑巴吧？”

他笑了笑，眼光却比刀锋更寒：“我相信他不会像你这样沉默。”

一直象石像般的柳倾城听到这句话，身体震了震。

看样子，铁恨的这句话，是他的致命点。

铁恨当然看到了他的反应，所以他继续说道：“想当年，你父母威镇天下，不仅仅是靠他们的一身绝世武功，他们的一诺千金，敢作敢当才是天下人最景仰的。你身为名震天下的惊才绝艳枪的唯一血脉，我希望你不要给你父母丢脸，既然敢做就别怕承认。”

听完铁恨的这番话，柳倾城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开口。但他开口却不是说话，却突然笑了起来，他好象碰上了世上最好笑的事，笑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笑声愈来愈大，他的身体也如秋风中的野草般剧烈的抖动着，他甚至笑出了眼泪。

众人都吃惊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铁恨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他知道有些罪犯的罪行在被揭露的那一刻，情绪会突然失控，有些人会大哭，有些人会大笑，有些人会喃喃自语，有些人会不停的喝水，甚至有些人会变疯。

幸好柳倾城没有变疯，他的笑容逐渐变弱，终于他停止了笑声。

他挺直了笑弯的腰，看着铁恨，苍白的脸上已笑起了潮红，他的眼神很复杂，却充满这一种坚定，他是不是要将他所做的和盘托出呢？

铁恨不动声色，等着他说下去。

柳倾城收起笑容，一脸的绝望，他缓缓道：“不用了，那天和我在后门的本就是金中堂，人都死了还找什么。”

他看着苏玉，眼睛里居然带着嘲讽的笑意道：“想必你也听出了你师叔的声音。”

苏玉面呈悲戚却略带惭愧之色道：“不是，绝对不是，那晚不是我师叔，我根本不认得那人。不过只要在王府内我定能将他分辨出来。”

柳倾城神色居然又复平静：“我笑你们傻，你们真是傻，金中堂都被我杀了灭口，那人我能留他吗？”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柳倾城这么说也等于他承认了他就是杀赵界和金中堂的凶手。

虽然在场的捕快都知道柳倾城可能是凶手，但他这么痛快的承认，包括铁恨在内，还是让他们大吃了一惊。

赵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的儿子。

就算真的有人杀了他们，也必定不会轻易承认。

可是现在柳倾城却很快的承认了是他杀的人。

铁恨本来以准备了七八套审讯方案，只凭人证是很难让柳倾城就范的，可是现在好像连一套方案都没使出来，柳倾城已痛快招认，这实在是让铁恨始料未及。

可是最惊奇的还不是他。

最惊奇的自然是展重生展老爷子，他一直以来最信任柳倾城，甚至比信任自己的儿女还信任他。

就算自己刚才亲耳听到铁恨他们所说的，亲眼看到苏玉所做的，他还是没有丝毫怀疑他最信任的人是杀人凶手。

他信心十足的认为这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但是，现在柳倾城居然亲口承认他就是凶手。他就是杀害赵三公子的凶手。

展重生看着柳倾城，嘴角一直哆嗦着，却不知说什么好。

柳倾城当然明白他的心意，他的眼睛里充满愧疚，他的语气亦有些哽咽：“义父……”

只说了两个字，他便再也说不下去，看着他凄然惨淡的脸，展重生也明白他的意思，也看出了他对自己愧疚，多年的相濡以沫，他们的心意早已相通。

展重生的眼睛里已有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一直以来，自己不但将他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一直将他看做是展家的继承人。

可是现在他的心血，他的希望，他死去兄弟的儿子，却铸成了大错，这叫他怎么能不心酸，能不落泪？

除了展重生另外二个人的惊奇程度也不亚于他。

展笑颜一听到柳倾城亲口承认自己是凶手后，就尖声大叫道：“不可能，不可能，城哥你千万不要胡说，你绝对不可能会杀赵界。”

所有的人都将视线转向她，她的脸色煞白，眼神相当复杂，不知是害怕还是不信。

看来她和柳倾城的确是兄妹情深。

柳倾城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感动和爱怜，他苦笑着道：“我以后不能跟你一起练剑了，我教你的那套剑法希望你好好的练熟，以后这天下只有你一人会这套惊才绝艳剑法，我就是死了也会感到欣慰的，毕竟我父母的剑法又传了下去。”他的语气辛酸而凄凉，在场的众人都不禁一阵唏嘘。

展笑颜更是泪流满面，悲伤已经使她语不成音，她只是不断哽咽道：“不会的，不会的。……”也不知道她是说柳倾城不会杀人还是说不会让那套惊才绝艳剑法失传。

流泪的不只是展笑颜。

展烈虽然一向沉默寡言，少年老成，但是他最钦佩的却是眼前这个自称是杀人凶手的人。

从小到大，柳倾城不仅是他们的大哥哥，跟他们玩耍，跟他们一起练武，跟他们一起学诗作词，十几年来跟他们从未分开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