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了上去,一脚踹开了房门。
院内灯火通明,几个打手模样的人正在大声呵诉着什么,一个中年妇女却站在他们中间哭泣。
呵诉声最大的一个壮实汉子显然被铁恨踢开大门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刚想出声责骂,已看清了进门来的铁恨。
壮实汉子正是此间的主人,老刀。
老刀将快要吐出的脏话硬生生的吞了下去,改成一脸的谀笑对铁恨说道:“铁捕头居然会来寒舍,真是令蓬荜生辉呀?”往日粗陋不堪的他居然还文绉绉的说上了成语。
铁恨和王风看见他安然无恙,心放回了原处。铁恨威严的道:“怎么回事?”
老刀使了个眼色,那些逼妇女还债的打手立即识趣的将女人送出门外。
老刀满脸堆笑道:“没什么,只是闹着玩。”
他看了看铁恨冰冷的面孔,忙扯开话题,道:“铁捕头找我有事?”
铁恨道:“你认识斜眼?”
“就是李庄那边的那个斜眼?”
铁恨道:“经常找你借钱的有几个斜眼?”
“就只这一个斜眼,铁捕头找他有事?”
“你带我们去找他。”
老刀双手一摊,道:“这不行,我绝不能带你们去找他。”看见铁恨要发怒的样子,他又赶紧说出了下一句。
这句话让铁恨和王风的心沉到了脚底。
“斜眼前几天在东城和老九赌博时作弊,被老九一刀给捅了,尸体现在想必都已经发臭了。”
看着铁恨狐疑的表情,他又道:“不信的话,可以问管东城的韩捕头,还是他亲自抓住老九的呢?”
韩捕头就是韩峻,亦是铁恨的下属,专管东城的治安。铁恨依稀记得在韩峻提到过此事,只是案子太小,他没有留意罢了。
斜眼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铁恨想找他的时候就死了。这一切究竟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安排,铁恨和王风走出胡同的时候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俩人一齐来到了刑部。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王风和铁恨已经觉得头脑里乱成了一团麻。
本来案子渐渐有些眉目,突然又冒出了个从不知道的年轻人。加上龙五的死,这一切都使案件又要重新开始调查。
先是赵界的死,然后是金中堂,再是孟栋和张虎,接着又出现了在白马寺想致王风于死地的蒙面人,还有在鬼宅杀死李掌柜和石老大他们的人,现在又出现了单恋展笑颜跳崖而死的年轻人,毒发身亡的龙五,被人捅死的斜眼。
这些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人,他们的死看似没有任何关联,但却又多多少少和展笑颜有些联系,这是巧合呢还是有人在故意操纵?
这一切就象一团乱七八糟的线,互相纠结在一起。如果想将它们理顺,就一定要找到线头。可是,线头究竟在哪呢?
铁恨和王风面对面的坐在房间里的案几上,将所有的问题一一写在纸上,冥思苦想着。
仵作刚才已经报告了年轻人的尸检结果:“尸体是男性,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身高七尺,肤色白皙,显然是终年不见阳光所致。死因是内脏震荡破碎。死者右脚肌肉萎缩,脚骨明显比左足短上两寸,也就是说死者生前是个瘸子……”
听完仵作的尸检结果后,铁恨又盘问了带回刑部问话的牛二。
铁恨问他:“你看见的那个年轻人是否是个瘸子?”
牛二道:“那时地上的雪有一尺来厚,所有的人走路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我没有留意。”
的确,地上有着厚厚的积雪,所有人走路都会象个瘸子。
铁恨手下的捕快也已经盘问了甜水井胡同附近的居民,但附近的居民却没有一个人看见过此人。
一个身材很高,右腿却瘸了的年轻人,本来就很惹人注目,但这里居住的人们却偏偏没有看见过他。
你说这奇不奇怪?
终年不见阳光,也就是说明他很少出门,不善与人交流,孤僻而自闭。
年纪轻轻就已是个瘸子,当然会很自卑。
一个自卑而孤僻的瘸子,自然没有勇气也没有自信向展笑颜示爱。
所以他只有躲在展府对面的屋子每天看着心目中的恋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梦想破碎,他杀了所有可能夺走展笑颜的男人。
但是,他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疯狂变态的做法。
终于,他发现这一切于事无补之后,觉得生无可恋,便跳崖自尽了。
这些便是铁恨和王风照常理分析的想法。
可是,他们很快便否定了这些想法。
理由有很多条,但是只要有其中三条便已足够。
第一,凶手能在王府杀人于无形,他必定是武林高手。可是,铁恨和王风从未在江湖上听说过一个瘸了腿的年轻高手。
第二,死者既然如此变态,就绝对不会轻易自尽。
第三,一个这么引人注目的人,以前却从没有人看见过他。
他好像刚从天上掉下来,地上长出来一样。可偏巧,是在王爷给铁恨的期限还剩下不到十天的时候冒出来的。
难道是有人特意安排了这么个人出来,故意扰乱铁恨的思路,让他破案时更加困难。
只要过了这几天,铁恨的人头便会被王爷斩了下来。
没有了铁恨,真正的凶手更加可以逍遥法外了。
这些亦是铁恨和王风分析的结果。
但究竟哪个结果是对的,哪个结果是错的,连他们自己也很难分辨出来。有时候有些事情很简单,但却会被自己弄的很复杂。就像是这个案子,也许年轻的瘸子就是凶手呢?
铁恨看着一脸愁容的王风,忽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提到的那个浴桶?”
王风当然记得,昨晚喝酒的时候,铁恨才跟他说起在金中堂后房发现浴桶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