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萧鸾和看了一阵,那小姑娘缓缓的又挪了过来,趴在她腿上好奇的盯着她看着。这孩子原本极其的怕生,连靠近都不敢的,着实萧鸾和太无聊,变个法子的逗她这才让她敢和她亲近,只是这么可爱的孩子,难道要让她因为自己而被连累吗?
抚了抚小姑娘的脑袋,萧鸾和站了起来,她瞟了一眼那还在纺线的老奶奶,心情沉重,忍着疼痛的往门外挪去。
阴沉了一天外面又开始下雪了,鹅毛一般的大雪飘飘洒洒,秘密交织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凛冽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吹打在人脸上更是如刀子刮一般的疼。而看着眼前的一片纷乱的景象,倒是让萧鸾和渐渐的清醒了过来。
阿七去过纥奚部落,赫哲知道她还活着一事已经无法逆转,与其在这里担心倒不如面对现实,最多赫哲便是来人来暗杀她,如果她此刻回到了纥奚部落呢?那他还能正大光明的动手吗?
越想越觉得此法可行,也是唯一不连累莫罗一家的唯一办法。转身萧鸾和便往莫罗家养马的地方走去。这人还没走远了,忽然听得身后传来了莫罗的声音:“桑晚……”
下午时有个孩子来找莫罗,据说是老羊要生了,家里的大人又在外面,所以请莫罗帮忙,可萧鸾和怎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她转身看着他,笑道:“你回来的够快的。”
莫罗不知所措的笑着,将手里的斗篷递了出去:“阿妈说冷,让你穿上。”
虽然金大娘一事让萧鸾和对柔然人全无一丝的好感,但这几天相处下来莫罗一家却给她很温暖的感觉。那是一种家才有的温馨,平平淡淡却叫人踏实,尽管彼此之间并不懂对方在说些什么,可那种关心却在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中表露无遗,就好比那很少开口,对周围事物看着都不太关心的老奶奶会想到让莫罗给她拿斗篷。
“谢谢。”反正厚脸皮惯了,萧鸾和也不客气,接到手就批到了身上,果然瞬间那寒冷入骨的感觉便好了很多。
瞅着萧鸾和还全无回头的意思,莫罗不解的望着她:“阿妈还说,阿七找你,然后,你不开心,出事了吗?”
对于莫罗这一个字一个字蹦出的汉语,萧鸾和有时候挺着急的,因为那总让她觉得沟通起来很费力,但面对这份关心她还是让她有了些许感动。怔怔的看着他,萧鸾和有感而发,道:“莫罗,你是一个人好人。”
听着这样的评价莫罗蓦地一愣,摸不着头脑的挠了挠头,两人就这样站在大雪之中,突然从身后的帐篷里透出了一道光亮,莫罗扭头看去,就见着那小姑娘从帐篷里探出了头,正就好奇的朝着两人看着。
指了指小姑娘,又指了指帐篷,莫罗道:“真真,回去……”
萧鸾和明白他的意思,是说小姑娘在等他们回去,可是她这一回去还能离开吗?优柔寡断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她不能拖累他们。“莫罗,对不起,我不能回去,我该离开了。”收回目光,她转身就走。一时间情绪激动忘了脚伤,这一跨步直接就触动了伤处,疼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亏得莫罗连忙跟上一把将她扶住。
看着萧鸾和还想逞强,莫罗无奈劝道:“你,脚伤,不能走,我们,回去。”
怎也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居然生出这样的意外,萧鸾和烦躁的皱紧了眉头,可都没来得及出声,莫罗冲着那小姑娘招了招手就将人喊了过来,然后两人不由分说的就扶着她就往帐篷走去。
有一个阿七添乱已经够了,你们这又添的哪门子的乱?无比抑郁的望着莫罗和那小姑娘,萧鸾和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生生的就被他们给这么送了回去。
夜深人静,落雪簌簌。望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萧鸾和怎么也都睡不着。
她愁!
很愁!
腿脚不便,夜深雪大,离开两字也成了空话。
老天爷,你要亡我直接来便好,何必用这种折磨人的方式,到底你想要怎样?内心一阵咆哮过后,萧鸾和直接坐了起来,没来由的想到了九幽。
九幽是她现在唯一的牵挂,也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她可以狠下心肠漠视莫罗一家的恩情,可却无法放下对九幽的执念。
犹记得当年同样是这样一个雪夜,那样的大雪是她从未见过的,纷繁错乱,白茫茫的一片,逼面而来的寒气使得人眼睛都睁不开。一场疯狂的屠杀过后,熊熊燃烧的大火将整个赵王府吞噬殆尽,红色的火光是那样耀眼,一下子就照亮了京城的半壁天空。
赵王死了,莲殊夫人死了,连不相干的蔡婆婆也死了。她蜷缩在街角,望着那一片炽烈的火焰眼中无悲无喜,分不清这该是她人生的解脱还是终点。夜很冷,雪也很冷,冷得她止不住的在瑟瑟发抖。
围观的人越聚越多,一下子站满了街道,从她面前走过了很多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甚至为她而目光逗留,那份深深的不屑与鄙夷仿若她只是一个乞丐,一只无家可归的癞皮狗,直到那一刻,他出现了。
“冷吗?”怜悯的望着她,他替她掸去头上身上的积雪,用手中的伞遮住了纷纷落雪。声音是那样的温柔,好像一缕拂过琴弦的微风。
被冻得已经快要失了知觉,也顾不得看眼前的是什么人了,她只就点了点头,低垂的目光之下她也就看到了他青衫的下摆。
解下肩头的披风披到了她的身上,他蹲下身子便关切的问她:“小姑娘,为什么这么晚了你会在这里?我送你回家吧?”
回家?回哪里的家?她连唯一的亲人都没了,她还有家吗?抱紧了他的披风,她摇了摇头:“我没有家。”
他微的一愣,有些诧异,缓缓却将目光转向了前方不远处的赵王府方向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蹙起了眉头又问:“那,你叫什么?”
“我叫萧鸾和!”一字一顿的强调着自己的名字,她抬起了头,一下子便对上了他那如墨玉一般透着温润的眼眸。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时的他还很年轻,一袭青衫落拓,眉目清隽,温文如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