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一问一答都没来得及消化,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萧鸾和也不免一惊。要知道,赫哲这家伙心性无常,他可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然而,瞅着上前就擒住自己的士兵,谢熠清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狂妄而又肆无忌惮,眼底都是深深的不屑。
他这一笑众人又是一愣,却也让赫哲有些探不到底,他不甘示弱的打量着谢熠清,喊住了那两个士兵,问他:“你笑什么?”
来都来了当然无所畏惧,谢熠清直接道:“我笑殿下您太不诚实。”
“哦?”何谓不诚实?
“一方面要隐藏野心,另方面却又在不断谋划,还将一个顶尖的刺客留在身边,若非是有所求,何须如此?”
听的此话,众人目光弃聚向了萧鸾和。之前赫哲杀婢女而为了保全她他们都已经觉得不妥,想不到居然会被这大兴的派来递送降书的秘史给发现……
赫哲却顿了一顿,嘴角上扬的垂下了目光。顶尖的刺客?说的是她吗?看也没看萧鸾和,他只就问道:“你们是一伙儿的?”
原本还想再看会儿好戏来着,却想不到有人太不厚道,这么快就把她拖下了水,可恶,可恶!萧鸾和道:“是,也不是。”
果然!
他以为自己都已经够精于算计的了,居然还有人胆敢来算计他,强烈的羞耻感让他再难冷静。赫哲怒不可遏,一掌拍上桌面便就喝问:“你们潜入我军营到底有何意图?”
一见情况不妙,众人也拔刀的拔刀。
打架吗?你确定?
着实对这种事情没多大的兴趣,萧鸾和百无聊赖的冲着谢熠清抬了抬下巴:“意图你应该问他,至于我,我想我已经说过。”
原先还在担心萧鸾和要真的出手,他要如何应对来着。一听此话,赫哲这才宽心了些许,只就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谢熠清。谢熠清却笑得极为平静,一把甩开拉着他胳膊的两个士兵,摊了摊双手:“我也只是想助七王子一把而已。”那样子似乎并无动手的意思。
帮他一把?有意思!真是讽刺极了。想他赫哲才智无双,难逢敌手,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胆敢来算计他,是在找死吗?一阵阴恻恻的笑过之后,他杀意尽显,冲着谢熠清眯起了眼睛:“若本王子不需要呢?”
“不会。”谢熠清有恃无恐的摇了摇头,跨前一步,面带笑容的将目光转向了萧鸾和:“殿下若真的不需要为何会将夺天金阙的血凰留在身边?对外又称杀死呼延烈之人已被处决?这是否太矛盾了些?”
没想到对方会看破这个,赫哲心中微惊:“你想说明什么?”
“在下只是想,移花接木之计固然是巧妙,可不知有心人听到之后会做何感想,又怎样理解殿下的动机?在下是想,现今殿下都已是卓央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到时候再来上这么一桩,正所谓欲加之岁何患无辞,一想到殿下将要面临的处境,啊呀,在下也不免心忧啊!”
开始留下萧鸾和也不过是想着身边留个得力之人,他日以防万一,想不到这一留竟留出了问题……
眸光沉了沉,余光扫过萧鸾和,赫哲一把握紧了拳头,便觉得恼怒难言。答应谢熠清的要求,那就意味着他的退步,也就意味着他承认了他就这么被人给算计了。若是不答应,随之而来的便是麻烦,他很清楚的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威胁之意。
一番权衡利弊,一番斟酌,到底还是选择了妥协。赫哲仰天大笑,用这样的方式掩饰着内心的愤恼:“我如何信你?”
心知目的已经达成,谢熠清缓缓又向前一步,道:“殿下手中有降书,那是欧阳将军亲笔所书。若是我等欺骗了殿下,殿下大可将此物交到洛阳。”
连这一步都想到了,不简单啊!
瞟了一眼桌面上的降书,赫哲不住的打量着谢熠清,道:“你呢?你的条件呢?”目光之中有着猿粪,却还有着欣赏,便就将他当成对手一般,却再也寻不到初时那深深的不屑。
谢熠清可管不了他怎么看自己,只就再度将协议递送到赫哲的面前:“殿下的承诺。”
“三十年,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区区三十年换的可是殿下千秋万世的天可汗之位,三十年与千秋万世,殿下觉得呢?”
四目相对,尽是锋芒,虽无实刀实枪的砍杀,可那交错的眼神却掀起万千巨浪。
想不到大兴居然还有这般人物,看着年纪轻轻,智谋胆识却都让人叹服。愿赌服输,他赫哲输得起!
“告诉我,你的名字。”
“谢熠清!”
谢熠清?很好,这笔账他记下了。满足的点了点头,赫哲大方的取出印章。
瞅着他朝着协议盖了下去,谢熠清至此方才松了一口气。
协议达成,那么下面需要做的便就是履行承诺了,而这一番交手也令赫哲彻底的将谢熠清的名字列在了不得不除去的名单之列,不过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不会动手,因为当前的局势也不允许他动手。似乎是老天爷要帮着他,在和谢熠清那一次谈话后不久,柔然便传来了老可汗病重的消息,彼时他正在为找借一个合适的借口回去头疼不已,一听到消息当即带着人轻装简骑的就回了柔然,而随行的人中也包括了两人,那就是萧鸾和和谢熠清。
一行人连夜赶路,十天后抵达了柔然的纥奚氏部落。柔然国分大小数十部落,其中较大的部落有纥奚部落、莫那娄氏、乌洛侯氏、阿伏干氏,而柔然的王族便就出自纥奚部落。未曾多做停留,一到族人聚集地,赫哲带着众人便直奔巴达尔罕可汗的毡房。
通报过后,赫哲领着萧鸾和和谢熠清走了进去。
彼时毡房内坐着数人,屏风被撤到了一边,清晰可见床边坐着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女子带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坐在床边,那女子正扶着床上的一个老年男子,而那孩子端着药碗正在给他喂药,那老年男子像小孩一样,一边一脸不情愿的看着孩子手中的药碗,一边在说着什么,而外面坐着的众人都在笑,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