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的时候听琴就像是锦上添花,心情不好的时候却又像是饮酒,越听越让人心里空落落的,无所适从。听着九幽弹了一阵,这心中烦闷未消反而难受得厉害,小霸王神情沮丧的趴在桌上,只觉得什么兴致都没了。
九幽倒是沉得住气,都这样了居然还能弹得下去,丝毫没受到影响。“想家了?”他问他。
像只哈巴狗一样,小霸王没精打采的回道:“想回去我可以自己回去。”
“被鸾和骂了?”
“那是中午的事。”
“那就是因为蔓云?”
先是一愣,小霸王随即抬起了头,这会儿倒是没先前的诧异,只就道:“你又知道啦?”
九幽一边慢慢的拨动着琴弦,一边回道:“你这几天与她接触最多,又是从她住处的方向而来,因为她也并不奇怪。”
这句话说到了他的心里,小霸王也不管对方是不是记仇,直接就道:“你说她这个人怎么这么奇怪?我弄坏了她的东西她生气就算了,我都赔她了,她还在生气,有她这么蛮不讲理的吗?”
这些天他在仙乐坊做了些什么他也看到了,简直顽劣二字都不足以形容,想来蔓云能忍到今天还真是不容易。九幽笑了笑,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霸王点了点头。
“如果有一个人先羞辱你在先,再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你的底线你会怎么做?”
那小霸王本就是个火爆脾气,一听这话理所当然的手臂一舞:“当然是宰了他!”
“那蔓云是怎么对你的?”
“她……”话到嘴边,看了一眼九幽小霸王不吭声了。在仙乐坊这几天虽然蔓云老使唤他,好像给吃给喝给解药,好像也没怎么样。
“你不知感恩却还一再挑衅,竟然还毁了她母亲的遗物,你要她怎么对待你呢?”话到此处,九幽手中一顿抬起了头。
是,这是他的失误,他承认,可他开始又不知道,早知道他又怎会这么做?想想还是有些不服,小霸王闷闷道:“可是我赔她了,她自己不要的,还给我摔坏了。”
“这世上有些错误是可以弥补,但有些却永远也无法恢复到原样。就好比……”说着,九幽指尖一弹,“铮……”一声,琴弦应声而断。
小霸王一惊,抬头看着他,却听得九幽道:“就好比这琴弦,断了便是断了,就算你重新换上,那也非原来的弦。仙乐坊中的这些人,他们多半都自小就是孤儿,所以格外珍惜亲情,重视亲人的遗物。而你却因一时兴起就毁了最珍视的东西,蔓云恨你不应该吗?”
一时间无言以对,小霸王缓缓的低下了头。“就算是这样那她可以对我讲,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凶?”
“蔓云是一个人,是一个有着爱恨情愁的普通人,她不是圣人。纵然她对你多次无礼,那也是因为她太在意那份亲情,太在意她早已经逝去的母亲,面对这样一个至情至孝的人,你又怎么忍心指责她?”
望着九幽那平静而深邃的目光,小霸王的内心澎湃,良久无言。道理他也不是不懂,否则就不会这么抑郁了,可是祸已经闯了,玉佩也不能还原了,而蔓云一见他就恨不能打死,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想来想去也没有求助的对象,无可奈何之下他又找向了九幽:“弹琴的,你既然这么厉害,那你帮我想想办法,我该怎么弥补?”
九幽望着他:“我为什么要帮你?”
“因为……”他挺想说是因为自己也体会过那种滋味,不想这样的遗憾在别人身上重演来着。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说不出口,说不出,他的骄傲也不容许他将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说出口。莫名的烦躁了起来,他一下子站起了身:“是不是因为我打了你,所以你到现在都耿耿于怀,要给我给你道歉?我告诉你,我从来都没有向被我打过的人低头的。”
转眸看向琴弦,九幽却丝毫不曾理会:“如果你连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的理由都不清楚的话,那你的弥补又有什么意义?”
没想到九幽再一次戳中了他的痛处,小霸王咬了咬牙:“你要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我就问你一句,你到底帮不帮我嘛?”
哎,都到了这时候了还在顾忌着所谓的面子,说句真话就那么难吗?九幽摇了摇头,却也懒得再和他多说,只就抱起了琴,缓缓往门外走去。
“喂……”他的问题都还没回答就走是什么意思,这个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看着九幽的背影小霸王急切的握着拳头,想追又不敢追。却不想跨出房门的那一刻,九幽丢下了一句话:“解铃还须系铃人。”
解铃还须系铃人是什么意思?这话说了和没说有区别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霸王怏怏不快的也出了房间。
说出这句话是提点,其实九幽本也就对小霸王没抱多大的指望,可谁也没料到这小混蛋居然真的开窍了。
第三天中午,蔓云练舞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桌上摆放着一碗桂花汤圆。有汤圆原本也不算稀奇,可这汤圆却还是她家乡才有的,不是本地人喜欢的口味。
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她愣愣的望着。只不想小霸王从门外探出了头,满脸堆笑着道:“乘热吃了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一见着是小霸王送来的,蔓云的脸色当即便冷了下来,指着就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小霸王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门外走了进来:“我知道,弄坏你娘的遗物是我错了,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蔓云却似乎并不领情,冷冷问:“就这样?”
小霸王点了点头。
蔓云端起汤圆碗便走到了他面前:“拿走,你的东西我不稀罕。”
若说之前的玉佩花点时间找找就能找到的话,那这碗汤圆可真的来得太不容易了。小霸王一脸无奈的看着她,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我也不奢望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