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末年,皇帝暴政,奸佞弄权,盗贼四起,民不聊生,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历经四百年风雨飘摇的大兴王朝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为了牵制逐渐坐大的河间王萧禹的势力,永定帝听从骠骑将军李元雄之言秘密请来了东海王萧越,试图借助东海王之手扭转乾坤,可他怎也没有想到这原本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绝密的消息却被有心人所泄露,东海王刚一到洛阳就成为了不明势力的暗杀的目标,出手的还是夺天金阙,那个江湖上最大的杀手组织。
世间流传着这样一个说法,但凡被夺天金阙的杀手盯上的人绝无可能活着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然而此时距那萧越到洛阳已过去了三日,他依然还活着,这一下可愁煞了急着想让他见阎王的人们,而正当大家都在为此坐立不安的时刻,夺天金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夺天金阙,金殿。
夜已深,大殿内却站满了人,夜风吹得四周纱幔肆意飞卷,首座前的灯架之上火光忽明忽暗的跃动着,静得过分的大厅里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的气息,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同样震惊的表情在看着地上的尸体。
那个人新死不久,尸体还没有开始腐烂变形,眼睛却是睁开的,似乎还定格在死前那一刻的表情。双目圆睁,眉头紧皱,很吃惊的样子,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痛苦,下手的人应该速度很快,而除了脖子上的一刀,尸体上也再也没有别的伤口,由此可见那出手的人取位定然也十分之精准。
接到主家要杀东海王萧越这笔订单之后,夺天金阙就派出了此人,怎奈不到两日的功夫居然就成了死人。
仔细检查了一遍地上的尸体,大总管雷勋无奈的双手抱拳,劝向那高高在座的夺天金阙之主道:“尊主,黄泉失手,刺杀东海王萧越之事定然已经打草惊蛇,而今只怕是不适合再派人前往……”
面色凝重的众人也都将目光转向了纱幔后的夺天金阙之主,以示赞同。
沉默了片刻,夺天金阙之主叹了一声,用低沉而有些严肃的嗓音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
雷勋道:“送他回来的是玄机侯谢熠清的人。”
“玄机候谢熠清?什么来路?”
“据属下所知,此人乃是建武将军谢玄安之孙。”看了一眼纱幔后那心思莫辩的人,雷勋接着道:“那谢家本为当朝望族,三十年前灵帝听信谗言绞杀了卫皇后一族,谢玄安一怒之下辞官隐退,这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不过属下倒是在想,以而今这样混乱的局势谢家人又再出山,那谢熠清都已杀了黄泉却又将尸体送回来,他这么做的用意……难道……是冲着我夺天金阙而来?”话到此处,他又是一顿将目光再度投向那正前方。
若有所思的拍了拍王座把手上的精雕的龙头,夺天金阙之主心中也有了顾虑:“有此能耐,要真是如此,那还真是不好办了……”
见此光景,那首座下首位置站着的身着蓝色锦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的年轻男子极不以为然的站了出来,一把抽出鞘中长剑便狠狠道:“哼,不就是一个玄机侯吗?什么样的人我们夺天金阙没杀过,大不了,今晚我就去收拾了他!”那般狂傲,就好似将谁都没放在眼里。
他话未说完,金殿内瞬间就安静了下去。在场的众人面面相觑,表情中都有那么一丝或多或少的不屑,好似在看一个笑话。
到底是雷勋胆子大些,哭笑不得的一把拽住了那男子的手臂:“少主,你且听我把话说完。那皇帝老儿既然敢把保护萧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那谢熠清,那此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黄泉的死就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您还没看出来吗?”
这男子不是别人,正就是夺天金阙的少主,姬天擎。
深深觉得雷勋是在小看自己,姬天擎顿时拉长了脸,不悦的一把将他的手甩开:“黄泉是黄泉……本少主是本少主……”
“少主诶……”
正两人争执不下之际,夺天金阙之主抚着椅子把手的手忽的一停,对雷勋道:“黄泉既死,那就依主家所求,这个单子交给血凰。”
“血凰?”
“血凰?”
一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雷勋和姬天擎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
那血凰是夺天金阙四大金牌杀手之一,因为夺天金阙之主并不太喜欢她,所以刺杀东海王的任务才会落到了黄泉的手中,可此时又为何会想到了她?
不明其中道理,雷勋眸光波动,眉头挑了一下便故意的试探:“尊主,破军也去了洛阳城,若是真要动手他也可以,大可不必……”
“本座已经做出决定,无须再多言。”抬起手臂直接打断了雷勋,夺天金阙之主站了起来,看不到他藏在面具之下的真正表情,却是见得那滚着金边的黑色长袍在风中不断的飘动,举手投足之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主家指明要的是萧鸾和,本座当初存着一念私心,想给黄泉一个历练的机会,却没想到他竟然失手。而今已经失败一次,再用他人一旦失败那毁的可就是我夺天金阙的威名,罢,萧鸾和就萧鸾和,她人在哪里?”
主人既已决定,雷勋自然也不敢逆了他的意思。微微的一迟疑,回道:“临川。”
“临川?”一听到这两个字眼,纱幔之后的那人冷的不丁发出一声冷笑:“哼,还是和那闻人玉在一起?她倒是越发的有九幽的风范了。”最后几字特别强调,语气之中还透着一丝莫名的狠厉。
那九幽是夺天金阙的传奇,却也是夺天金阙的叛逆,三年前一场**被诛杀于金殿之下,从此便成为了夺天金阙的禁忌。
“九幽……”
雷勋和姬天擎难得默契的又同是一怔,脸上都流露出惶惑的表情。九幽是叛逆,那“血凰”萧鸾和却不是,将他们两个比作一处,这是在暗示什么?
没等雷勋想明白这其中的深意,那夺天金阙之主就下了高台,走到黄泉尸体旁的时候,一脚踹开了挡在前方的尸体,便如抛弃一颗废弃的棋子一般,而后出了金殿。
敏锐的捕捉到这一幅度不是很大的动作,雷勋神情有些恍惚,他怔怔的望着地上的尸体,没来由的后脊背有些阵阵发凉。
这样的画面他看过很多,可此时此刻却觉着特别扎眼。揣测人心本是他的强项,然而尊主的心思他却越来越琢磨不透了。他害怕,极其的怕,他怕如果有朝一日他也失去了利用价值,自己的结局会不会和三年前被诛杀的九幽,眼前被踹开的黄泉是一样的呢?
越想越觉得心中不甘,越是愤恨,雷勋一把握紧了手中的拳头便想握住点什么,忽然肩膀被人重重的一拍,惊得他整个人全都爆发了出来,一把扼住了那人的咽喉。
姬天擎只是想和他说句话而已,怎也没想到话没说上却被这样对待,顿时一阵怒火中烧,大吼道:“雷勋,你要干什么?”
一听到那声哀嚎,雷勋猛然一回神,再是一看到被自己掐住的那人,慌忙的松开了手:“少主,怎么是你?”
不满的揉了揉被弄疼的脖子,姬天擎不住的埋怨:“不是本少主还能是谁?你在想什么,出手居然用这么大力气?”,
自知理亏,雷勋迟疑了一下,故作镇定的笑了起来:“属下是在想,尊主既然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血凰,那属下势必要去一趟临川,可是临川是闻人玉的地盘,他定下的规矩……”
“哼,不就是那小奸商闻人玉吗?至于你怕成这样……”一听到这个便是忘了刚刚的不快。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姬天擎朝着雷勋就伸出了手:“拿来。”
不明所以的望着他,雷勋皱了皱眉:“少主您是要……”
“东海王萧越的卷轴还有那个谢熠清的。”
深知他那不靠谱的性子,雷勋忍不住的提醒:“少主,尊主已经下令这个任务交给血凰,您怕是不好插手吧?”真出了事他可担待不起。
一听此言,姬天擎不悦的拉长了脸:“你不用拿我爹来压我,该怎么做本少主心中有数。你不是愁那闻人玉不让你进临川吗?把卷轴给我,本少主替你去,萧鸾和这个死女人去了那么久也不回来,本少主倒是要见识见识那临川有什么好。”
姬天擎对萧鸾和素来不屑,可他却又喜欢招惹她,一见不到她人就难受,这个在夺天金阙几乎人人都知道。
早已对此见怪不怪,雷勋轻笑:“可是……”
“你放心,本少主只去临川,不会跟着她去洛阳。”瞅着对方还是不信任的样子,姬天擎竖起右手,对天起誓道:“那本少主发誓,如有违背,那……那就被我爹关一辈子……”对于他那么爱出去玩的人来说,这已经是很毒的毒誓。
看着对方是铁了心,再是一想那萧鸾和本就性情古怪,到了临川再加一个被称为世间“奇葩”的闻人玉,两个凑一起怕是不好招架,倒是不如顺水推舟,既能完成任务又能做个人情。故作为难的僵持了一阵,雷勋犹犹豫豫的从怀里掏出了一册卷浅黄色的卷轴。
都没等接到手,姬天擎一把就将卷轴抢了过去,兴致勃勃的便打开看了起来。卷轴上是目标人物的画像和详细档案,记载的极其详细,可他却是不满的摇了摇头:“怎么才只有萧越的?谢熠清的呢?”
此番尊主让萧鸾和去给黄泉收拾残局只怕是另有深意,他又怎会明知如此而还要去逆了主人的心意呢?眸光沉了沉,雷勋假作为难的摊开双手:“少主,您也知道那谢熠清低调,又怎会让属下查到些什么?”
“得了吧,以你一贯的手段天下有谁的挖不出来?再说,没有卷轴你是想让那死女人去送死吗?她都还没给本少主认输,怎能让她死?”眼见着雷勋还不老实,姬天擎二话不说,伸手便往他衣服里掏。雷勋始料不及,刚要阻止却不想被他一把掏了出来。
“少主……”望着那用红绳扎着的卷轴落在了姬天擎的手中,雷勋脸色陡然一沉。
然而,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可以让萧鸾和对自己另眼相待,姬天擎哪里还顾得了许多,抱着两册卷轴就兴奋不已的出了金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