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子一僵,随即冷着脸斥道:"哀家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你,又费劲心机帮你登上帝位,让你成为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这些难道还不够?"
"够吗?母后觉得这些够吗?"皇甫辰绝嗓音愈发冷漠,一双剑眉蹙得死紧死紧,俊美的脸上笼着一层阴霾的乌云。好一会儿,他又咄咄逼人般地问道,"母后,你扪心自问,从小到大你可有将我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过?哪怕只是一天,一时,一刻?没有,一刻也没有!你对儿臣除了有生育之恩还剩下什么?你甚至连抱都没有抱过我!你从来就没有为我设身处地的着想过,更没有对我表露过一丝一毫为人母的关爱与温情!你的眼里除了权势和虚荣,除了十九皇叔,根本就看不到任何东西!朕这个儿子在你眼中也只是用来巩固保证你的权势和地位罢了!既然,你的眼中和心中从来就没有朕这个儿子,那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朕将你放在眼里,刻在心中?"
"你!"太后气得一骨碌站了起来,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他用力砸了过去。却见他身形一闪,轻而易举便避了开。不由愈发地怒不可遏,破口而出的话凌厉而尖锐,"好啊,你的翅膀硬了是不是?如今实权握在了手中,就看哀家不顺眼了是吧?哀家还没有老呢,你以为哀家治不了你么?再敢胡言乱语,对哀家不孝不敬,哀家立刻请出先皇的打龙鞭!就不信打不醒你这个被猪油蒙了心的昏君。"
闻言,皇甫辰绝一张俊脸紧绷得厉害,眸底尽显戾气和冷芒,薄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了一条细线。袖中的双手暗自紧了紧,后又松开,再紧了紧,再松开,如此几次三番。
见他沉默,太后又坐了回去,冷着脸继续训斥道:"皇儿,帝王家本就无情,只有权力和地位才是最实在的东西!皇家祖训第一条:为国之君者,当绝情弃爱也!你给哀家好好地记清楚了,以后做好你的皇帝!至于哀家如何对付那个下贱女人,这不是皇儿应该管的事!还有,选秀的事情哀家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时间定在一个月后!好了,哀家乏了,皇儿先退下吧!"说罢,面色不耐地朝他摆了摆手。
皇甫辰绝却没有依言退下,反而紧紧地盯着太后,冷凛紧绷的面庞仿似最最犀利的刀锋,势要刺出淋淋鲜血方可罢休,那冰冷刺骨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半晌,他忽而笑了,笑得极尽讽刺和冰冷:"太后,皇家祖训的每一条朕都记得清清楚楚,用不着你来提醒!但是,规矩也是人定的,既然先皇祖辈们可以制定规矩,朕为何就不可以制定?如今,祖辈们皆已作了土,而朕才是这盛祈的天子,那么一切的训条律令和规矩自当由朕来决定!太后的打龙鞭就好生收着吧,从今日起,朕不会再忌惮它!"
"你...你这是要造反么。"太后抖着手指指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你竟敢违逆祖制,连祖宗定下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
"那又如何?"皇甫辰绝冷嗤一声,眉宇间具是君临天下的狂霸之气和冷酷狠绝。他眯眼看着太后,无情至极地沉声说道,"太后,昨日的事情朕绝不允许再发生第二次!你该庆幸皇叔来得及时,没有让心儿出什么事,否则朕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太后若是觉得太清闲,那不妨去护国寺为我盛祈皇朝诵经祈福!如果嫌路程远了,朕不介意在你这慈安宫为你设置一处庵堂,太后该好好地修修身养养性了!"
"至于选秀的事情朕心里自然有数,太后用不着操心!你也操劳了这么多年,那些争权夺势、阴谋算计的事情早该放下了,日后就安安生生地呆在你的慈安宫里吧,朕会派人给太后多送几卷佛经过来的!"
"皇上这是打算将哀家软禁一辈子么?"太后扭曲着一张脸,椅背上被她长长的指甲划出几道深深的痕迹。
"太后若能好自为之,朕自然不会如此对你。"皇甫辰绝冷眸深邃得不见底,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好了,朕言尽于此,太后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不会再做出什么让朕不高兴的事。太后应该也累了,朕就不打扰太后休息了。"
说罢,冷冷地转身,再不愿多看太后一眼。拂袖大步离去的同时,掀起一阵冷冽酷寒的阴风,大厅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不少,冷得人忍不住哆嗦。
太后死死地盯着皇甫辰绝一步一步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面容扭曲了又扭曲,尖长的指甲因为双拳的紧握而刺入自己的掌心,鲜血一滴一滴地滴到了地上。
一旁默默陪着她的乔麽麽见状,不禁吓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拉起她的手,用力掰开她的拳头,随即掏出绢帕心疼不已地轻轻擦拭着那殷红刺目的血迹。
"太后,再怎么与皇上闹矛盾,也不可以伤害自己的呀!别再伤心了好不好,身子是自己的,怄气那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太后自己不心疼自己,麽麽我心疼啊!"
"香兰,哀家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这人生怎就如此的空洞乏味呢?"太后抽回自己的手,那点伤痛在她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心底的伤痕才是最痛的。"哀家争了这么多年,斗了这么多年,如今儿子登上了帝位,哀家也做了太后,一身荣耀与风光,本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掌控在自己的手中的。可到头来,哀家却什么都得不到,胤轩还是不爱我,辰曜也死不了,而且在哀家面前一次比一次狂妄嚣张。"
"你看看辰曜昨天突然踢门闯进来的那副样子,若不是顾忌着胤轩的命还要靠哀家的血做药引来维持,他只怕立刻就要扑上来将哀家撕碎。还有,他临走前是怎么威胁警告哀家的?他居然那般狂傲地对哀家说:太后,你若再敢动本王的女人,本王定会找一百个男人来轮流上了你,而后一刀一刀将你活剐!"
"哈哈!哈哈哈!"
太后说着说着,突然就夸张地大笑了起来,笑得近乎疯狂。久久才停下,却又开始砸起东西来。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她能拿得起来的,全部被她用力扔到了地上。拿不起的,譬如陈列古董的高大木架,以及屏风、贵妃椅和檀木桌等,就被她连推带踢地掀倒掀翻。
她一边疯狂地破坏着大厅内的一切物品,一边扭曲着一张脸吼叫斥骂:"狐狸精!贱女人!不要脸的荡婦!你有什么好?你到底有什么好?为什么这么多男人都要维护你?还一个接一个的对哀家施以威胁和警告?"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胤轩竟然会维护你,甚至还为你连杀四名侍卫!他是从来都不杀生的啊,居然为了你这么个下贱女人而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凭什么得到胤轩的维护和喜欢?胤轩是哀家的,任何人都别想跟哀家抢!就算哀家得不到,哀家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贱女人,哀家不会放过你的!哀家一定要杀了你,看你再去勾引胤轩!看你再去霍乱皇上!"
"哈哈哈!不要脸的贱女人,哀家绝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的!你就等着下地狱吧!哈哈哈!"
看到太后如此的发疯发狂,乔麽麽并没有阻止她,只是在一旁小心谨慎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确保她不会伤到自己。她知道太后心里难受,需要好好发泄一通。
半个时辰过后,太后终于慢慢地平息了下来。乔麽麽赶紧扶起一张椅子,然后将太后扶到椅上坐下。
"香兰,你说哀家该如何除掉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呢?"太后弹了弹又长又尖的手指甲,冷笑着问道。
乔麽麽拧着眉头想了想,忽而眸光一闪,面色狠绝道:"太后,三个月前我们不是救下了一名来历不明的杀手吗?眼下是不是该轮到他来报答我们的救命之恩了?"
"香兰怎么跟哀家想到一块儿了?"太后看了看乔麽麽,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狠毒的笑容。"走,我们这就去找他。哀家好吃好喝地招待了他这么多天,该到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时候了。"
话落,太后站起身,往内室走去。乔麽麽立刻跟在她身后。
来到内室,太后在自己床头的某个地方按了一下,正对着她床榻的那面墙壁上忽而开启了一道暗门。待她跟乔麽麽进入之后,暗门随即又自动关上了,墙壁上看不出任何暗门的痕迹。
而暗门的另一边,是一小段通道,通道里面被几颗硕大的夜明珠照得亮如白昼。走到通道的尽头,太后又在石壁上的某一处按了按,一道巨大的石门在她面前打开。
进入石门,里面竟是一间布置得相当华丽且雅致的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