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楠说得很轻很轻,黑衣男子突然头颅一侧,显然已经听见了他的话语。
苏言月小扯着镶楠衣袖,告诫道,“别说话!”
想来对方是个习武之人,耳聪目慧,大掌又厚实有力,四十多的年纪,看背影一点都不觉得苍老!
道士见那男子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气得吹胡子瞪眼,恼道,“哼!看你这副德行就知道你平时没干过什么好事,你的寿命也就只有四十九日好活了!依我看,大罗神仙都救不活你了!”
此话一说,嘘吁声,冷落声,嘲弄同情此起彼伏!
不料男子大笑,“好啊!好啊!四十九就四十九!我老已经活了四十余年,足够了!不过你小子,既然有这本事,怎么不替自己算算命?”
道士哼笑,“用得着你说”他早就已经自测过了!
黑衣男子闷声一哼,一把抓住道士的手掌覆在石盘之上,石盘滚动没几下就停了下来。
男子看完大笑,“果然如此!”
而道士却惊然起身,抓着头皮叫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的寿命怎么减了十五年?我明明还有十六年的寿命好活……这石卦坏了!肯定是这东西坏了!”
道士疯了,直接抱着石头作势要砸掉他,镶楠这才冲出来,把他手中宝贝抢了回来,赶紧拿包裹把它包好,往自己背后一背,动作一气呵成!
看着被吓到疯癫的骗子道士,镶楠猛是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泄露一个天机减去一半寿命,这惩罚算是小的了!他替四个人算了卦,好好的十六年生命硬生生的被夺走十五年!
黑衣男子放声大笑,“我就知道!这写命师的轮盘,哪是你这种人渣碰得起的!居然还敢用它来骗人钱财,活该!”
写命师?
镶楠愣是一惊,这世上三大怪胎的事,少有流传,若不是德高望重之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这件事!这男人到底是谁?
人群骚动更加,苏言月最不愿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赶紧上前拽着镶楠跑人,“先生!咱们得回去了!”
这神秘男子十分悬乎!都还不知道是敌是友,还是保持距离为妙!
不料步子还没踏出去一步,又被那男子狠狠叫住,“久闻大小姐远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老夫在此一拜!”
男子一说话,人们的视线总算集中在苏言月身上,这才发现她苏家大小姐的身份,各个都低头躬首请安。
这男人连她都认得?
苏言月狐疑望去,没命令他把盖头掀开,他却自动摘下纱帽,露出一双内敛的星眸和黑色胡须。
“渡生道长!”苏言月一惊。
白霖更是咧嘴大笑,“难怪我听这声音这么耳熟!原来是渡生道长!您老人家怎么也来蓉城了?”
想当初他去救狄千祀那会儿,也多亏了渡生帮忙才得以成功,所以这会儿,两人间是默契无常,热络非凡!
渡生背负着手,轻笑道,“当初白公子口口声声说奉你家大小姐之命,干这个,干那个!把咱们咸阳镇搞得是风风雨雨,还把雪月山教给铲除了去!所以这会儿特地赶过来见见你家这位大小姐!”
“见着了?”白霖自豪一笑。
渡生看着苏言月点头,“见着了!”
“满意么?”怎么听白霖口气像是在卖闺女似的。
渡生也跟着一同搭讪,一本正经回道,“总算见着了奇女子!”
苏言月则站在一旁不答话,神色拘谨不怎么好看!渡生再正式会见镶楠,朝他崇敬的点了点头,便寒暄着离去。
望着渡生远去的背影失了神,白霖拿肩膀蹭了蹭她,淡问,“你到底怎么了?不是整天神神秘秘的,就是搞高深莫测,要不是我跟你那么多年,别人还以为你已经七老八十的老太婆了!看看你,眉头皱的跟什么似地。”
苏言月愁眉不展,心中忧心忡忡,总感觉有些不安,“那个道长,你离他远点!”
“恩?”白霖讶然道,“当初是你写信要我找他帮忙,这么这回儿又要我离他远点?”
“叫你离他远点就远点,啰嗦什么!”小哼了一下,再翻了一点点白眼,苏言月头也不回的抬脚离去!
对于好奇宝宝,解释越多越费口舌!为了杜绝他一切归根究底的源头,只有把保密工作进行到底!
还没松一口气,本想回府好好睡个回笼觉,不料,府内正乱成一团,老远就能看见苏府围墙内陆陆续续抛出花瓶桌椅,打斗声连绵不断,劝阻声也不甘示弱,轰轰烈烈好不热闹!
苏府大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外围着一大群观众,观众中央还空出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摆着像是嫁妆的礼彩,却被搞得一塌糊涂,显然是被人践踏过了!
苏言月站在人群外围,个子也不高,人又瘦小外加累摊了好久,没多大力道去和这群乌合之众抢地盘看好戏,只是懊恼的一拍额头,叫道,“今个是九月二八么!我怎么忘了你大哥可能提亲……”
这话很显然是对白霖说的,看他身子明显一僵……
苏言月揉着眉迹回头求道,“白霖!帮我跟你大哥说说情,别来缠东缠西了行么……人呢?”这回头一瞧,哪还看得见他人影?
再回头面向人墙,苏言月更是头疼,无奈之际只好掏出一枚烟花,往天空狠狠一射,这才把他们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给她让了一条道!
而屋内也好像瞧见了烟花爆响,花瓶桌椅都不再乱飞。
苏言月还没伸手推门,大门轰然打开,鼻青眼肿的田管家泪眼汪汪的喊道,“大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恩!”苏言月懒洋洋应道,脚步往门内一跨,见厅前长廊处两个衣衫褴褛的贵气公子,全都怒气冲冲着,其中一个还拿片碎步蒙着半边脸颊!一副盗贼模样!
那边向来斯斯文文,就连盛怒的模样也出乎异常冷静的男子便是白霖的大哥,白秋枫!而另一个虽说蒙着半边脸颊,但就算他另外半边脸颊全都毁了容,她也依然认得出他来!
她不是早上才从皇宫里出来么?他怎么又跑来苏家闹事来了?国舅爷一倒台,他就真的没别的事好干了?
苏言月粗气一喷,回头就问向田管家,“爷爷人呢?”
“回小姐!老爷去了西北封山剿乱贼去了!”
“乱贼?”这种小事怎么轮到他老人家出马?难不成是躲避灾难的借口?把烂摊子扔给她自己处理?
“咳咳!”苏言月干咳一声,拘谨道,“乱贼怎么如此猖狂?我马上去帮我爷爷!你们自便!”
田管家脸一青,整个人都堕入地狱般,想伸手拽住她又不敢,只好把手举到半空中挂着,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苏言月顿了顿脚步,给了他一点生的希望,“田管家!你别忘了糕点伺候,这边就全交给你了!”她爷爷不管,她也不管!赶紧走人!
田管家白眼一翻,直接昏倒在地上装死。
屋内也传来一道唤声,硬是不给她跑路,“我说大小姐!你要抓的贼人,这屋里不就有一个么!干嘛非要跑那么远去抓来交差?”
苏言月猛然回身,指着蒙面男子问向白秋枫,“贼人?你说他?”
“难道不是?这大白天的鬼鬼祟祟跑进人家家里偷听,还把我聘礼搞得乱七八糟!若不是贪图钱财的屑小,还能是什么?”
苏言月上前半步,一股浓浓的酸味从另一边传来,虽然对方没把视线放在她身上,但依然能感觉到这股火辣辣的视线紧紧纠缠着她!像是把她抓奸在床似的!
不过说来也稀奇,她没听说过有哪代皇帝因为吃醋而偷偷摸摸跑到大街上踩人家聘礼的!难怪蒙着一张脸不敢见人!要是换了她,她也不敢!被人认成窃贼也怨不得人!
虽然心里在嘲笑他,但还是得上前帮忙解释一下,“白大哥!你误会了……”
“白大哥?”面巾下一道阴沉的嗓音,眉头打成了死结!眼珠骨碌转得凶狠,啥话也没扔下,直接掉头走人!
吃醋男一走,苏言月总算缓过一点气来,回头继续面向白秋枫赔笑,“……”
可一时间忘了要说什么,好一阵尴尬!
倒是白秋枫先开口询问,“那家伙,是你朋友?”
想了想,苏言月才点头应道,“……算是!”
“这么没修养?”带着鄙夷的哼笑,白秋枫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连他是什么身份都不问一下。
“他脾气有些古怪!连我都琢磨不透!又任**记仇,白大哥你就将就着点!这件事过去了就算了,别计较!”
“恩!”听她这口气,好像是站在他这边的,白秋枫欣然微笑。
苏言月回头又问,“白大哥今个来苏府找谁?我爷爷去了西北封山剿乱贼去了!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可能也要一天一夜才能回来!”
白秋枫皱眉望了望门外一堆被砸烂的东西,摇头回道,“算了!就当我今天没事窜门子罢!等你爷爷哪天回府,再登门拜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