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秦殇点头淡笑,回道,“朕的幸灾乐祸,会等你来报复的!你有什么仇都冲我来吧!”
这是在宣战?还是故意挑衅?白霖身为男子,不甘落后,堂堂正正的迎了上去,“这仇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不要以为我不能爱苏言月,就当我是个软脚虾,今后你要想得到她,还得过了我这关,我永远也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
“只要你别忘了今天这句话!我等着!”
秦殇心满意足的扭身离开,慢慢消失在白霖眼里,只是没走几步路,身后又冒出一个老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
老头笑得开怀,“皇上就是皇上!就算老夫活了两个朝代,也不得不佩服您!白霖这小子的确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才,只要他留在小月身边,肯定事半功倍!”只可惜,白霖再怎么聪明,也不如秦殇一点小小心思!
秦殇故意激怒他,故意要他做出这辈子都留在苏言月身边的决定!哪怕他是为了要报复自己也好!所以方才,他把墨香的死全部拦在自己身上,一言一举都要让他恨自己恨到失去理智!
如今后事都已经处理妥当了,只是秦殇没有自鸣得意,反而心底有些空落,更有些惆怅,跨着徐徐的步子,嘴里嗫嚅道,“苏老!”
“皇上有何吩咐?”
“朕……”秦殇犹豫片刻,泄了口气,“朕不开心!”
苏耀闪了闪睿智的眼,惋惜回道,“老臣无法帮您解忧!请皇上恕罪!”
秦殇自嘲,“若是以前,朕有心事,有烦恼,都可以上你那一杯解千愁!只是如今,朕已经好几年没有尝过……醉,是什么滋味了!”是不是本来就不应该练就千杯不醉,万杯不倒的海量?
苏耀见秦殇有些意志渐渐低落,着实无奈,只好回话,“不如皇上去小女那谈谈心,增进增进君臣之间的感情也好!”
秦殇停下脚步,慢慢回头面向身后的老头,问,“你就不怕,朕同你那宝贝小孙增进的不是君臣之情,而是男女之情吗?”
苏耀大笑,非常放心的回话,“我那少根筋的孙女,要是哪天看清楚皇上的真面貌时,才会有迷恋您的可能吧!”不过现在,他真的很放心!非常放心!“皇上虽然知道微臣的小女才智过人,但也只比寻常女子略胜了一筹,她在您眼底只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她要想赢过您,还得练上几年!”
秦殇闭目养神,缓缓开口又问,“那为何是她?您老看人的眼光不会错!为什么不给朕找个更聪慧,更机智的人来但此重任!别说我西夏王朝,除了苏言月之外,人都死光了!”
“莫非皇上还不明了?我选中月儿,不是因为她的才干,而是因为她的性子!”苏耀反问,“正所谓知女莫若父,月儿的父亲死得早,老夫从小就当她爹爹一样把她抚养长大,她的性子只有老夫明白!不过皇上同她相处了三个月,老夫不信皇上看不出来!”
秦殇紧皱的眉头,松了又紧,像是思索什么,又像放弃思考似的。
苏耀静待了许久,终于听见他松了口。
“罢!朕今后不会再强求了!一切都听天命行事!”
苏耀听完大喜,忙问,“皇上终于放弃要立月儿为妃的念头了?”
秦殇回头睨视着苏耀,冷声道,“朕说过不会再强求了,不过这也要等我弄明白一件事再说!”
“是什么事?”苏耀好奇!
秦殇冲他冷笑,“朕要知道她身上那道伤的由来!”
果然,此话一出,他又见苏耀脸色微变,心中揣测更加深邃!秦殇眯眼笑道,“苏老!”
“臣在!”苏耀半弯身躯,恭谨回道。
“朕现在就上你苏府玩玩!找你那少根筋的宝贝孙女好好聊聊!朕不许你回府打扰!你就给朕留守在这吧!”
“这……”苏耀皱眉,小声问,“那老臣何时才能回府?臣回家已经多日,都还没有出面过,总该跟府里管家说一声吧!”
“你不是已经躲了两天了吗?不在乎多等一天吧!今天晚上你也别出面了!”秦殇像是刻意刁难他!脖子仰得老高!
苏耀忽觉有些隐忧,却又不方便问,想想还是开口试探,“皇上今夜……”
“今夜朕要留宿苏府!苏大将军自然会招待朕,用不着你这位老将出马!”秦殇果断的打断他的话,转身欲走,却见苏耀又想跟上来,回头一瞪,命令道,“苏老!这片林子看似简单朴实,但仔细一瞧又觉得它聚满灵气,朕现在命你看管好这片灵气,不得有误!”
这什么破借口?只是皇命不可违,苏耀只好点头领命,“老臣,遵旨!”
不等苏耀抬头,秦殇早已消失在林间小道上!
苏言月整了整纯白布腰带,平整一身丧服,用手理了理华顺的黑发,身后田管家提了个篮子递上,“大小姐!真的不要老奴陪您过去?”
“不用!你在家留着!”苏言月接过竹篮,独自一人出了苏府。
才刚跨出苏府大门,门前早已立着一个男子拦住她的去路!
苏言月缓缓抬头,随即屈膝躬身礼道,“小女叩见皇上!”
才一夜不见,她的脸色憔悴了好多,人也消瘦了不少!
秦殇心眼一疼,却不动声色,见她手里拿着装满纸钱元宝,淡问,“要去祭拜墨香?”
苏言月点头,面无血色的脸,明显昨夜她一休没睡!
秦殇见她身子不适,劝道,“今日就留在苏府吧!改日再去!”
苏言月摇头,“香儿昨夜下葬,我已经躲了起来,今日不能再逃避了!”
“你去了又能怎样?只不过给自己伤口平添一道伤口罢了!”
“这份痛是月儿该受的!”苏言月颔首躬身,“多谢皇上还记挂香儿,给她上了一柱香!”
“你怎么知道朕从墨香坟上回来?”
“皇上身上留有烟香味!”经常去祭拜自家父亲的苏言月,怎么可能闻不出这特有的味道?
“那今日就听朕一回,安安分分的留在府内静养上一段时日,就当是朕给你放个假!等白霖回府后你再过去探望墨香便可!”秦殇拦着她的去路就是不肯让她走!
苏言月拗不过,只好抬起愣愣的双目,面向男子。
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一旦身边没了美人作伴,没了水酒陪衬,为何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时而温文和煦,时而冷血无情,唯一消失的便是她厌恶的颓废!
就算再笨的人都能察觉出,她眼前的男子,城府深得不见底,只是,他的戏演给谁看,她没兴趣知道,更没兴趣琢磨他,她只想顾好自己的本分,只想从他手上拿下一枚御赐的牌匾,挂在他们苏府的大门上,那她的任务就了了!
苏言月开口撵人,“皇上就让我去为白墨香上一柱香,磕三个响头便回,莫要挡我的道!”
“白墨香?”秦殇呢喃,正想开口问她,苏言月却先一步抢了声。
“如果皇上拦路只是担心墨香身为公主的事被昭告天下让皇上蒙羞,那皇上大可放心!我苏言月不是个不识抬举的人!皇室荣辱,小女自然明白!”
秦殇听完有些气恼,这话他方才就对白霖说过,可那是为了要激怒他,而同样一句话从苏言月嘴里说出来,反而让他耿耿于怀?
“你也在责备朕是吗?”秦殇淡笑,只是这道笑容下有些破裂的痕迹,看上去带着浓浓的苦涩!
苏言月却摇了摇头,回道,“苏言月不才,只是也能想通一二,这密旨的由来,白霖又引着我入那丞相府,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你怪朕指使墨香出卖自己的身子?”秦殇闭上眼,静静等着她的答案。
不料苏言月开口回道,“身为皇上的臣子,臣不怪皇上!身为苏家的小小女子,我也不怪皇上!”
“为什么?”秦殇有些惊愕!如果说她知道自己纵容墨香牺牲自己,那她为什么不怪他?
苏言月眨了下通红的双眼,慢慢回道,“皇上不知,女人的心思,只有身为女人自己才能明白!皇上怂恿墨香白白丢掉女人的贞节,而我却任由她悬梁自尽是一个道理!皇上成全的,是墨香!而我成全的,只是个女人!我们两人都是罪人!谁也怪不了谁!只有自己知道,这份痛早已被埋在心底了!皇上不也看见了,应该明白,这就是身为女人的命运!如果今日换成我是墨香,我也做出她一样的事来!因为女子一旦失去了贞节,苟活在世上比死还会痛苦!更何况……香儿心中还有个不想辜负,不愿辜负的情人在!”
隐约中,秦殇好似想起了一些被自己曾遗忘的事,但只是一瞬间,他又没了印象,心底总是浮着呼之欲出的答案,却让他抓不住头绪!
秦殇盯着苏言月真挚的眼,轻声问,“若你是墨香,你也会选择悬梁自尽?哪怕侮辱你的人,是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