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完的离情别绪,道不尽的绻绻深情。商羿握着妙音温热的手说:“请放心,等这阵子事结束了,等你除了服,我就请婚去。”
妙音微微的带着羞怯:“我没什么说的,只是有些为难的地方,想来爷是清楚的。”
商羿自然知道妙音说的为难,便是指孙家。
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因此一早,便让柴安备了四样节礼,遣了柴安将礼送到了琉璃街的孙家去。
且说孙鸣在家休养,终日不肯出府。大儿媳又给他新添了个孙子,整日在家含饴弄孙,日子过得倒也闲适。
庭院里栽种着五六棵桂花树,正是花姿灼灼的时候,因为是应景之物,齐夫人便做主在桂花树下设中秋的宴席。也没别的家,就家里人能凑个三四桌,为了这事去请教孙鸣。孙鸣却不愿意理会这等琐事,由着齐夫人去了。
孙鸣在书房里练着字,突然小厮走来说:“老爷,有人来送节礼了。”
孙鸣眼皮也不大想抬,随口问道:“哟,是谁这么不怕死,还记得我。”
小厮呈上了拜帖,又说:“礼放在檐下,老爷要不要亲眼看看呢?”
孙鸣接过拜帖,展开看了两眼,言辞极为谦恭,又见落款处分明的写着“门下不才商羿拜会”。孙鸣看毕后,却对这个商羿一点印象也没有,便问小厮:“这人是何来历?”
“回老爷,小的替老爷问清楚了,这位商公子乃魏王帐下的人。目前是王府里的一个一等侍卫。不过虽是只是个侍卫,却听说文武了得,很受魏王的重用,经常替魏王打点各种事物,是魏王不可缺的人。”
孙鸣听后便有些看不上眼,再加上如今朝中对魏王的事打击得很厉害,远着还来不及,哪里有贴上脸去亲近的道理,因此便不予理会。
对于孙鸣的冷遇,倒是在商羿的意料之中,也不气恼,这事也未和妙音说。阖家上下摆了三桌酒席,欢欢喜喜的过了中秋节。要拜见孙鸣的决心却并未打消,商羿知道孙鸣被责罚在家,又因为自己和魏王的关系,多少有些避祸之嫌。不过商羿却是个有毅力的人,为了他和妙音的未来,势必要得到孙鸣的允准。他需要给妙音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
直到小厮跑来悄悄告诉孙鸣:“那位商公子又下了帖子来,说是要和老爷一并商讨关于妙音小姐的事。”
“妙音?!”孙鸣愕然,妙音如何认得姓商的这个人,他来不及更多的思考,好些日子没有淑妙的消息了,也不知她过得怎样。孙鸣接过帖子一看,见上面写着明日未时二刻与庆丰酒楼拜会字样,孙鸣满口答应下来:“看来我是非得和这个姓商的人打招呼不可呀,你再去替我打听仔细了,这个姓商的还有些什么底细,一一问个明白来回我。”
小厮回了个是。
孙鸣思量了一回又交代道:“夫人不喜淑妙,这事暂且得瞒着她,你行事也留点心。”
小厮领命便下去了。
商羿得到了孙鸣愿意赴会的消息,着实好好的整理了一回,又在心中默默的导了一回见面要说的话,以及揣摩了妙音知道这事的反应等等。
待收拾整齐出门,却见妙音一头走了来,见商羿一身簇新的天青织锦团花袍子,手执一把檀香折扇,脚蹬一双皂靴。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看上去似乎要去赴某场约会。妙音笑问了句:“爷今天约了人么?”
商羿一愣,心想莫非她已经知道了,还是自己做得太明显了,故作镇静道:“约了人。”
妙音也不多问,笑说着:“那一路保重,别又大半夜的才回来。”
“怎么会呢。”商羿努力的一笑,正好柴安牵了马来,商羿翻身上马便走了。
孙鸣比商羿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一会儿,选了个僻静少人见的地方,坐下后点了壶沏滚热的龙井,慢悠悠的喝着。
不多时,商羿也出现了。这是他和孙鸣的第一次相见,虽然以前对孙鸣的大名如雷贯耳,却从未有过来往。开始的时候都没认出对方,商羿在巡视一番过后,才确定了坐在很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半老头是孙鸣。赶着上前鞠躬行礼,待要好好的见个礼,却被孙鸣扶住了,他生怕别人认出他来。
孙鸣见跟前的这位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方方正正的脸,高鼻阔目,虽说不上姿态翩翩,一表非凡,不过看上去却是一脸的沉稳之相。商羿给孙鸣的初次印象算不上坏。商羿坐了下来,还没说上五句话,孙鸣就道:“商公子,不如我们换处说话的地方吧。”
商羿见他神色慌张,左顾右盼的样子已经料到了几分,便含笑道:“晚辈依孙大人的指派。”
孙鸣行色匆匆的离开了庆丰酒楼,径直将商羿带回了孙家议事,跟前也不让人来服侍。两人在小书房里交谈着。
“再下与魏王从未有过什么来往交情,不知商公子找来有何吩咐?”
商羿甚是自谦:“早闻孙大人的名声,一直没有机会能仰大人的真面。听闻孙大人来了京中,少不得要来拜访一回。原本是一些私下之事要与孙大人沟通沟通,不与王爷有半点干系,还请孙大人放心。”
孙鸣心想这个年轻倒是个通透的人,不用自己明说他便是知道的,微微一笑便道:“实不相瞒,再下如今赋闲在家,是在为过去的事反省,不便接待外客。听说商公子知道小女的消息,所以还有事要请教公子。”
商羿听说,看来自己不能绕弯子,必须得直面妙音的话题再行,要是一点也没透露的话,只怕会被早早的逐出孙家的大门。只见商羿脸上始终带着七分的笑意,一脸的诚挚,缓缓与孙鸣道:“关于府上孙姑娘的事,晚辈的确知道一些。不过再提孙姑娘之前,可不可以请孙大人别着急上火发怒,容再下能将话说完,或者能站在孙姑娘的立场上来想问题呢。”
孙鸣见商羿此番=说话的方式原本有些不喜欢,只是又不好露出形,带着笑意说道:“这个容易还请商公子将知道的一一告知老夫,老夫也好寻小女去。”
商羿心想哪里用去寻呢,父女俩居住的地方不过就隔了两个街口而已,竟然都毫不知情。看来妙音是有意躲得太好了。商羿大大的饮了口茶,与孙鸣道:“晚辈第一次遇见孙姑娘时,是身负重伤,已经失去知觉时,后来幸得孙姑娘相救,才存活到如今,所以在一定程度而言,孙姑娘是晚辈的救命恩人。”
孙鸣有些不耐烦:“我不管那些过往的事,只要告诉我淑妙如今在何处便行。”
“淑妙?”商羿没听过这个名字,难道是孙鸣给妙音取的俗家名字吗,也没怎么在意,继续道:“这里面的故事孙大人听完了,再做评判吧。因为实在不能省去。”
孙鸣只好耐着性子继续听商羿往下说。
“那时的孙姑娘还只是莲花庵里的一个带发修行的小尼姑,再下受孙姑娘恩惠,一直想铸尊金佛聊表谢意。哪知牵绊竟然渐渐多了起来,直到晚辈知道了孙姑娘的师父……”说到这里又去看了孙鸣一眼“想来孙大人听孙姑娘说起过这位师太。”
那是孙鸣心中一块难愈伤疤,如何不知道了,只是默不作声,静静的听着商羿的诉说。
“因为那场骇人的瘟疫,晚辈被派往莲花庵接管一些流民,更加了解到孙姑娘的为人。真是个不凡的女子,坚毅、善良,处事淡然不惊,很有几分风范。再加上她的医术高明,再下对孙姑娘很是敬重。直到后来莲花庵出了些事,具体的再下也不是很清楚。直到有一次,晚辈无意中到了莲花庵寻人,没想到竟遇上了圆济师太病危。师太她便将孙姑娘的事托付与再下,让再下送孙姑娘去江阴认祖归宗。”
孙鸣算是明白了,一拍大腿说:“老夫确实不知商公子对小女的照顾,只是在江阴时为何不见商公子上府呢?”
商羿有些歉疚:“晚辈知道承诺二字有多么的重要,只是王爷临时加派再下去了凉州,所以才让跟前的小厮送孙姑娘去江阴。”
孙鸣有些疑惑了,他依稀记得淑妙离家时说过要去凉州,莫非她没去凉州,而是去了别的地方不成。等等,若是淑妙真去凉州的话,那么必是为了寻商羿。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淑妙的出身不大好,曾经做过尼姑,母亲的身份又不怎么光彩。可作为她的父亲,可不希望女儿受到什么委屈,瞪圆了眼睛看着商羿。
“淑妙如今到底在何处,想来商公子是知道的。”
商羿却依旧不缓不急道:“孙姑娘她心里的气还没缓过来,有些道理再下会和她再次好好的沟通,等到时机成熟了,父女自然是要重逢的。只是再下希望那时孙大人能好好的像个父亲,关心下女儿。妙音她这些年何曾容易。”
孙鸣眯缝起双眼,眼光中带着几分冷厉,商羿后面这番话的态度让他不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