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来,满华想不出来淳于珩到底要怎样做。
淳于珩让她来选择,她到底走不走呢?
走的话就意味着她今后能够倚靠的就只有淳于珩,不走的话要继续留在这个宅子里面和裴言卿的女人们斗来斗去的?
是选择相信淳于珩还是选择一个人心累地活下去?
满华不知道该怎样选择。
满芳因为何凌而死时,她能笑得很幸福;满华的母亲因为一个男人而死的悲凉,况且杨夫人还叮嘱她不要相信男人。
满华的心很乱,没有头绪。
过了几天,府里传出楚惜从下人房里被放出来的消息,说是转为禁足在她自己的宁秋院里了。
很明显,裴言卿是决定偏向楚家了。
那么林喻萱肯定是讨不到一点好处了,包括她背后的林家。
果然,又过了几日,林喻萱的重华院里传出林喻萱自杀的消息。
林喻萱是自杀的,还是有人逼她死的,估计没有人知晓,当然这与满华一点干系都没有,反正林喻萱是再也影响不到她了。
林喻萱一死,看来裴言卿是想要端掉林家了,林家除非有兵权,才敢和裴言卿一较高下,不然的话,就只能是静待被随意安插一个理由被抄家的命运。
林喻萱如果不现在死,等林家被抄家时她也得死。
只不过先死反而能减轻痛苦,给林家一个“反”的理由,这样的话,裴言卿才能够在舆论上占据上风,然后合情合理的铲除他觉得不安分的家族。
如果林家敢公然反抗裴言卿而不是选择暗地里运作的话,想必一定还有武将支持他们,这样的话,武力造反是最快能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还有被林喻萱教养着的莺小姐也回到了戚禾雨身边,这下戚禾雨也应该安分了吧?
不过这几天关于淳于珩走时留给满华的那句话时不时地就让她想了起来。
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或许就是因为不知道他要怎么做才会觉得心里不上不下的。
是担心吗?满华不知道。
满华这几天对外称病,一直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抚春院里。
裴言卿也没有来看过她,似乎是因为要处理的政务太多,不仅仅是林家的事情,还有对外与何家谈判的事情。
满华趁着阳光和煦的时候让下人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庭院里,晒晒太阳。
闭上眼睛,很多人的面容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定的,自己怎么选择就要背负怎样的命运。
最终在别人看来凄凉的,自己却能苦中作乐、心甘情愿。
这时,春菁走过来告诉满华说裴府总管想要见她。
满华睁开眼睛时,裴府总管正走了过来。
“奴才见过四夫人,四夫人身体可好些了?主公让您去书房一趟。”
满华轻微皱眉,书房是裴言卿处理政务的地方,从来没有让他的女人们去过,至少满华是闻所未闻。
让她去书房干什么?
“主公有交代是什么事情吗?”
“您过去了就知道了。”
总管还是一副什么都不愿意告诉的模样。
满华应下,回内室将妆容衣着整理了一下之后,便和总管一同去了书房。
当她看见跪在地上,双手被反绑着的淳于珩后,这几日努力使自己静下来的满华心又提了起来。
淳于珩在这里……
裴言卿还把她叫了过来。
这是淳于珩的计划,还是他的计划已经失败?
满华茫然,这种事情来得太突然。
她定了定神,保持着和平日里见到裴言卿时一个模样,上前请安道:“妾身见过主公,主公安好。”
“你近来病着,如果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孤也不会让你来这里。”
“不知妾身能为主公分什么忧?”
淳于珩一直低着头,没有看满华。
既然淳于珩人都在这里了,看来裴言卿要说的事情是和他们两人有关系了。
被发现了吗?裴言卿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过满华现在没有什么怨怼愤懑的心情,倒是觉得解脱了,没有以前在满府时那种不甘退居人下的心情。
她自己做过的事情她自己会负责的。
现在她想要报复的人,已经报复过了,唯一觉得还有亏欠的人,是淳于珩。
她的确不该把他拉进来,她一介女流,死了一了百了,没有几个人会在乎,他们男人,终归天地要比女人广阔许多。
裴言卿此时道:“淳于将军和林家联手准备造反,孤打算先处死他,再去拿下林家,阿华觉得如何?”
他为什么要问满华这种事情?
难道是要当着满华的面处死淳于珩,还是要她亲手去杀了淳于珩?
不然为什么要让她知道这种事情,还让她来书房这种地方。
不论让满华怎么选择,满华的心都在收紧,她低着头,不想去面对裴言卿一副掌控全局的表情。
“这种事情对于妾身一个女子来说,说的话又怎能做的了数。”
裴言卿没有再问满华什么,而是让总管出去拿了什么东西。
之后总管再进来的时候,手上抬着一个托盘,上面只有一个酒杯,一个酒壶。
这样的场景让满华联想到满芳死去时的场景。
裴言卿道:“淳于将军以前也算是功臣,不如阿华你来敬他最后一杯,可好?孤记得阿华一直是很听话的。”
看来裴言卿已经替满华做好选择了,根本就不用满华自寻烦恼。
裴言卿还真是喜欢使出这样的伎俩,用自己人来捅自己人。
让她送满芳上路是第一次,送淳于珩上路是第二次。
满华抬起头来看裴言卿,在她眼里,裴言卿是第一次给她这种感觉。
像是寒冬里能让你瑟瑟发抖的寒风。
“妾身……遵命。”
满华已经对自己如何接下酒杯完全没有印象了。
她只是记得,淳于珩帮了她,她利用了淳于珩,最后反而要亲手杀了他。
满华在内心里祈祷:不要让她再看见那深情的眸子,千万不要。
她走近淳于珩的时候,淳于珩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
一如既往地熟悉,深情里带着关心,没有丝毫掩饰。
满华道:“将军,您是功臣,那么这一杯,妾身就先干为敬。”
说罢,满华仰头喝下。
辣酒入喉,谁成全了谁,满华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看见淳于珩死,所以她先来罢了。
也不知道她这一生唯一任性的一个决定,还是为了一个男人,到底值不值得呢?
满华感觉到自己眼皮很重,手中的酒杯掷地有声,身旁似乎还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是谁呢?满华已经听不出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