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烨认为，既然他已经接受了小豌豆的存在，就算不能让莫家知道这些事情，在苗秀雅那里，也不能隐瞒。

他需要的不仅仅是打官司方面的支持。

有更多是亲人的理解。

之所以选择不对苗秀雅隐瞒，完全是因为苗秀雅平时的作派开明豁达，爽快又聪明。

云烨发现，只要他对小豌豆好，跟小豌豆亲热，辛甜站在一旁，就格外的温柔，身上的那些刺全都变软了。

有时候想想挺可笑的，这明明是他的女儿，辛甜才不是小豌豆的亲妈妈。

可是辛甜把他防得像个坏人要对她的亲生骨肉施害一样的。

真有点无奈。

难道说女人怀了孕，不管DNA，生了孩子就能当成亲生的？

突然想起那天温佳妮缩在休息室的床-上哭着求苗秀雅不要跟他出去谈话时的场景。

苗秀雅抱着温佳妮，不停的说，“妮妮，你是我生的，你是我生的，你难过，妈妈也难过，心疼……”

反反复复的，都是那么几句话，那么一个意思。

难道真是生恩不及养恩大？

也许吧，就像谁也替代不了莫锡山在他心里的地位一样……

云烨一直抱着小豌豆，出了机场，直接坐车去了温家。

在车上给苗秀雅打了电话，说先不去公司，有些事在公司根本不方便说，他到温家等她。

苗秀雅马上又让司机把车开回温家，回去等云烨。

C城的五月没那么热，早晚凉，偶尔还需要穿个薄外套。

可G城热得很，辛甜把小外套给小豌豆褪下，里面便是白白的公主裙，配上这一头微松的齐肩头发，一双微凹的大眼睛，谁说这不是小公主呢。

苗秀雅和云烨他们的车几乎同时到了温家门外。

苗秀雅一看到小豌豆和辛甜同时出现的时候，真是愣了一下，脑子里有什么东西没有反应过来，小豌豆已经朝着苗秀雅伸了手，“苗阿姨!”

这个声音不是软软的，是脆生生的兴奋感。

苗秀雅赶紧把孩子一把抱过来，“小豌豆，又长漂亮了。来来来，亲亲阿姨。”

小豌豆真亲了，亲得苗秀雅直笑。

几个人往宅子里走去，走过长长的回廊。

大家都出奇的默契，都没有提及有什么事，直到进了主楼的大厅，苗秀雅让佣人泡茶，泡好茶也清了屋子里的人，这才坐下，“阿烨，你说吧。”

云烨走过去，蹲在苗秀雅面前，揉了揉苗秀雅怀里的小豌豆的头发，“小豌豆，以后不可以再喊苗阿姨，知道不知道？”

“为什么？”小豌豆眨着眼睛，疑惑得很，望着云烨。

云烨看了一眼苗秀雅，又看向小豌豆，很认真的说，“这是奶奶，不是阿姨，辈份不可以乱。”

苗秀雅抱着小豌豆的手一紧，连眉头都跳了一下，“阿烨？”

“妈！”云烨看着苗秀雅。

苗秀雅眼睛一潮，看着云烨蹲在他面前的样子，眼睛里泪水马上就要泛出来了。

从知道身世，这么久了，云烨从来没有对苗秀雅，喊过一声妈，这时候，实在太突然。

她真是没有奢望过，从孩子抱走的时候，她就没有奢望过儿子有一天会蹲在他的面前叫她一声妈。

因为她一直都告诉自己，人不可以太贪心。

不能想儿子在好的家庭中长大，成材，又把儿子霸占着叫自己妈。

正因为没有奢望，所以才会觉得幸福来得突然。

“欸！”苗秀雅这一声应出来，真的是哭了。

云烨在小豌豆的额上亲了一下，“妈！这是小豌豆，你的孙女，亲的孙女，我的孩子……”……

***

苗秀雅刚刚还沉浸在那一声沁人心肺的“妈”里，这下子又被拖了出来，面对现实。？

什么？

不对，儿子说的是小豌豆是她的孙女，是儿子的女儿？

是这个意思吗？

苗秀雅向来冷静，是个拿捏得当的女强人。

天大的事，只要在她脑海里一计量，她一定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就像当时在马场，怕孟有良看出端倪来，她硬是忍着以女儿要救未婚夫的名义冲进狩猎区去救自己的儿子。

如今不过是个孩子。

居然可以一下子把她的脑子搅乱。

或许是因为现如今她没有曾经来自孟有良的压力，所以才会出现慌乱。

“豌豆？我的孙女？”苗秀雅来不及再去回味云烨喊的那声妈，赶紧把豌豆的脸捧着，左看右看。

看得直皱眉。

这怎么就成了她的孙女了啊，这混的是哪儿的啊？

不对不对。

这孩子一直是辛甜的。

苗秀雅忽地抬眼，看向站在云烨身后，一直没有说话没有动的辛甜。

看着看着，苗秀雅皱紧了眉，“你们？”

辛甜点了点头，没有接话，表示默认。

云烨站起来，伸手揽着辛甜的肩，“妈，我们谁也没说，就告诉了你。”

瞧瞧，这得是多信任，才会瞒了天下人，只愿让你一人知。

云烨以前觉得喊苗秀雅做“妈”会特别别扭，但是细细一想，他别扭什么？

自己的生母守在自己身边三十多年，一直付出，从未计较过回报，这份母爱这么厚重，他有什么好去排斥的？

喊苗秀雅的时候，是真心的。

以前觉得有两个母亲，特别不习惯。

现在想来，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这对话中，几乎没有任何感情细节的描述。

连问句都只有两个字，回答的也没有事件本身。

但是云烨知道苗秀雅问的什么，苗秀雅也一下就明白了云烨回答的什么。

苗秀雅上次在C城就在纳闷，为什么小豌豆鼻下部位会那么像云烨小的时候？

问辛甜，辛甜却避着她。

后来一直忙，公事私事国家大事，全都垒在一起，弄得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想那个问题。

如今这个答案浮出水面，苗秀雅依然震惊。

她先不去震惊别的，她就想把这个儿子和儿子的外甥女看看清楚，这两个人一组合。

组合这个五官，这两人在床-上是怎么滚的，才能搞个混血的出来？

难道想生个有混血特征的小家伙，上个床也有讲究？

纠结死了！

真是纠结死了！

怎么拼，也拼不出来个微凹大眼的洋妞啊！

以前还觉得辛甜是在国外睡了一帅哥，搞了个女儿出来。

反正那些事，她也没有深想，现在的年轻人特立独行，谁也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的私生活。

人家生了孩子，自己养，也没有给社会造成负担，外人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

可偏偏现在不是外人，这洋妞可是她亲孙女啊。

苗秀雅再纠结，还是开了口，“要不然咱们先让小豌豆到外面去玩玩？我让佣人陪她玩一会，你们介意吗？”

有一点苗秀雅还是很民-主的，比如孩子是父母的，要怎么带，得先征求父母的意见。

因为之前辛甜专门请得有阿姨带孩子，那个阿姨是早教园的阿姨，可不是一般只会做家务的保姆，她担心辛甜会觉得她这里的佣人资质不够，还是提前说一下会比较好。

辛甜连忙点头，“豌豆，你到外面园子里玩会，注意别爬太高，不要去水池边玩，省得掉下去。”

小豌豆本来也不太听得懂大人之间那些半句半句话的意思，听得想打瞌睡，还不如早点开饭，吃点苗阿姨做的小动物来得实在。

“苗阿姨，我先出去了，吃饭的时候叫豌豆哦。”小豌豆从苗秀雅的腿下滑下去。

苗秀雅搂着孩子又亲了一口，“叫奶奶。”

小豌豆噘了一下嘴，刚要张嘴，觉得还是很为难，“苗阿姨，今天有小动物吗？”

“哈哈！有的，有的。”苗秀雅真是要乐坏了，这孩子她一直都喜欢，每次一句苗阿姨准能她把逗得心花怒放。

小豌豆跑出大厅，去了院子里捉蝴蝶，捉蜻蜓，佣人追在她的身后，生怕她摔了。

大厅里安静下来。

苗秀雅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们坐吧，别站着。”

云烨拉着辛甜坐到了旁边去，两个人挤在一起坐着。

苗秀雅喝了口茶，一来是口渴，二来是有点紧张，需要顺气。

本来还担心儿子这辈子都是个弯的了，心里还愁着性取向的问题。

这下倒好了，性取向没有问题。

不但女人带来了，连造出来的孩子都带来了，还这么大一个。

她真想问问，你们当时做*的时候是不是参照了什么土方子，才搞了这么一个长得像洋妞的C国妞出来？

哎，谁叫人家喊她一声妈，她真是问不出口。

“阿烨啊，你说小豌豆是你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女？我要当奶奶了？”这算是最最入正题又冷静的问法了。

“对，小豌豆是我的孩子，妈，你要是不信，可以验DNA的。”

苗秀雅赶紧摆摆手，这话可吓死她了，这儿子怎么能在辛甜面前说这么缺心眼的话啊！

真是愁死了，这不是让未来儿媳妇恨她这个当婆婆的嘛。

她又没说怀疑是辛甜跟别人生的，她这不是为了问点更基础的情况打了草稿嘛！

“不不不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现在和你爸爸一直都担心你没个对象，你能带个孩子来给我看，我当然是高兴的，我这不是有点怕你骗我，故意哄我开心的嘛。”苗秀雅看着辛甜，尴尬的笑了笑。

真是纠结死她了，这可是儿子的外甥女啊！

这往后，怎么往外面带啊！

哎，这不省心的儿子，要不然让人觉得他是个弯的。

好不容易直了，还戴个乱——伦的头衔出来晃。

这孙女以后可怎么办啊。

云烨是真没有想到苗秀雅会接受得这么快，快到他事先想好的那些腹稿，统统都没有用上，什么追忆青梅竹马三十年，什么苦苦*二十载，真是白瞎了那些心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