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收线,裴锦弦便问,“怎么了?你不会真让城报给你搞父慈子孝的专题连载吧?”
“不但如此,我要他来给我做一期专访。”
“你!”裴锦弦眼都瞠大了,腾地站起来,他大呼一口气,不可置信的看着云烨,“玩这么大,玩残了怎么办?你把他弄到医院去给你和莫伯伯做专访,问题是现在莫伯伯是昏迷的,一切指标正常有什么用?那总编要是个不靠谱的,我们真的要给自已备棺材了。”
“现在我们家的事,一定不能用你的媒体公司来宣传,我就怕敌对方揪住我们俩的关系,说你用你的媒体公司,故意给我炒作。而且城报性质跟其他报纸不同,权威性极高……”
裴锦弦马上抬起手制止云烨说下去,脸色也沉了下来,“等等,等等!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不能让我这边的公司给你做专访,但是我不能做,城报就可以?你别开玩笑好吗!就是因为权威性高!危险性才大!”
“锦弦,你说如果这次莫家稳下来,由城报出面把莫家的地位稳下来,需要多少钱才不觉得亏?”
裴锦弦的眉头拧了起来,他咂着嘴,好几下后才道,“这个真不能用钱来衡量。”
“城报为什么权威高?因为这个总编的职业操守一直很强,但他受到很多制约,想要做的许多事,都不可能做得了,如果你把你手下那家杂志社给他,让他自已去实现抱负……”
“……”裴锦弦总算把云烨那点花花肠子给看出来了,“哟嗬,阿烨,你把我的东西,当玩具一样送给你的小朋友啊?”
云烨大方的一耸肩,“我可以自已注册一家公司,并且幕后出钱帮他运作,让他做主,我自已不占一分股份,但你知道,一个没有一点名气的杂志拿去给别人讲条件,筹码是非常有限的。难道你舍不得?”
裴锦弦干笑,“我能说不舍得吗?”
“反正又赚不了什么钱,你还会在乎那玩意赚的钱?”
“那不是钱的问题,有个这样的平台,经常自已办事会非常方便。”
“知道了,以后有这种交情了,他也未必不肯帮我们做事啊?”
“他那个性格,你还指望?”裴锦弦完全不相信。
“那死马只能当作活马医,是不是?”
对于城报总编来说,裴锦弦和云烨一起请他吃饭,而且由林致远坐陪的殊荣,怕是很难有机会体会到了,关键是这几人说话谈吐都很绅士,一点也没有压迫谁的意思。
很好相处。
豪华包间里,裴锦弦五指抬起指向总编的酒杯,“倒酒。”
一番寒暄,裴锦弦悠悠开口,“也不知道陈总编对杂志有没有兴趣?”
“杂志?我一直做的报业。不过杂志这块倒也是新鲜。”
裴锦弦叹了一声,“我旗下有一家杂志,做得很累,我自已当初弄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么麻烦,觉得真是有点缚手缚脚,这个行当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好弄,也不知道陈总编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这个啊?”总编犹疑一下。
云烨像是酒喝多了一般,“弄不来扔在那里,赚得了几个钱?”
林致远浅笑道,“还是不错的,只是裴总觉得赚小钱累人。”
总编对林致远其实是很忌惮的,但是以他人脉,应该还不清楚所谓这些人站的队伍的事,自然不知道自已一点小举动,会对整个盘面有多大的影响。
林致远说完,总编便对裴锦弦提了些想法,裴锦弦十分欣赏总编的头脑和才华,当即想邀他跳槽,高薪挖墙角。
总编是有节操的人,怎么会为了钱放弃自已的理想?
但是裴锦弦愿意把股份让出来,不想管理,请总编一定鼎立相助,而且由总编占大股,他不参与任何发展相关的会议,只占分红,省事。
云烨当时和裴锦弦商量的就是,如果直接送,城报总编肯定不会要,但如果以股换薪的方式让人帮着统筹管理,这种感觉就好多了。
这不是高薪能解决的问题,这是一份事业。
这是个大饵,钓的人舍得下饵,也要鱼敢吃才行。
不是所有人都受不了这么大的*。
这天散席以后,事情并没有敲定下来,直到一个星期后,云烨才收到了城报总编的电话。
两日后,G城最具权威的城报出了一则大版面人物专访——孩子们眼中的莫锡山。
这则专访不是歌功颂德,就是写一个军人在家人眼中的样子,以及这个军在眼中的家人是什么样子。
专访温暖而平实,却处处流露出感人的瞬间。
专访中有总编和莫锡山的对话,之间交谈的口气,语气,动作,都有描写,栩栩如生,让看的人身临其境,不浮夸,不造作。
城报的报道一出,莫锡山不管是重病,还是已经离世的消息,被击了个粉碎。
裴锦弦看着城报的报纸,还有总编的署名,靠在椅子上,大吐一口气,“值了!”……
孟有良按照惯例,每天早上都要把各地的报纸过一遍,看到G城城报上的专题报道,莫锡山是什么情况他还能不知道?女儿可就在那家医院里上班,一直都昏迷不醒。
孟有良看着报道,越看,眸色越深,忽而一笑,“这个云烨,有点意思,他这是在等着我给他抛橄榄枝?呵。”
***
莫锡山的身体若只是疗养,在南方只要他还没有退下去,那么就是不能轻意去挑衅的人。
只要莫锡山的地位仍在,之前建立的盟友便还在。
这对于孟有良来说,是一颗极好的棋。
云烨在向他示好,也是在向他展示莫家的境况。
本来孟有良是想就眼睁睁看着莫家完蛋的,毕竟不关他什么事,幕后推手又不是他,有人要搞垮莫家,那人也得伤元气,他也乐得清闲看好戏。
而且他不喜欢云烨这个小子,但今天这篇专访,倒是让他对这个人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心机城府真深啊。
城报这样报纸,也敢弄这样的新闻去唬弄人?
呵!
倒也好,只要莫家的局势稳住了,他也不介意多一个得力的盟友……
苗秀雅从C城回G城后,一直都心神不宁,小豌豆的样子总在她脑海中浮现。
其实她认为自已是一个理智的人,从来不会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情想东想西。
喜欢孩子是当初被迫和儿子分开后,她把心里所有想给儿子的东西,都给了女儿,总觉得这样会心里好过些。
也是从那之后,她特别关注小孩子。
路上看着别人抱着孩子,如果是男孩,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云洁偶尔会拿一张云烨的照片给她,她总是会背着女儿看很多次。
虽然人长大了,面相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但小时候云烨的样子还是在她脑子里很深的。
鼻下仁中那一段,真的太像了。
辛甜为什么躲着她?
苗秀雅想这个问题,想得简直都疯了,如果是她,怎么也不可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跟自已的舅舅有什么牵扯吧?
这到底什么跟什么啊!
女人有时候想问题,是不讲逻辑的,特别是遇到感情亲情的时候。
苗秀雅开始重新整理脑子中的线索。
马场狩猎场,以辛甜的能力,肯定不可能打得死老虎。
那个很显然是云烨干的!
当时情景她还记得清楚,外面的是有中了麻醉枪和实弹的老虎。
但是里面有一头老虎在坡下的死状至今让她感觉到身上一阵冷寒。
那老虎不但头眼被击得血肉模糊,而且还被开膛破肚。
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一个人把一头已经死了老虎剖开肚子,又剖开胃?
场景在脑海中还原,云烨一定是怒极了,才会对一头已经死了老虎下此重手!
可为什么会偏激成那样?
苗秀雅思绪一飘,飘回到了三十多年前,当年在青山马场狩猎区,她是被蛇咬了,孟有良反应很快,挥刀就砍了下去,死都死了,等把她的伤口处理完了,他还抬起铁靴狠狠的把一条蛇踩得稀烂,从头到尾没一块好皮,然后把她背出狩猎场。
那种报复性的狠戾!
她突然把父子俩重合。
云烨会不会是以为老虎把辛甜吃了?
那一路上的片断,慢慢拼揍整合,苗秀雅大呼一口气。
新年辛甜回过G城,辛甜一走,莫锡山就病了?
明明云烨答应了要给她做地陪,可是又失约。就算是因为莫锡山病重,那承诺一个下次,不难吧?
当她跟云烨说下次的时候,云烨根本就是敷衍。
莫锡山生病,会不会跟他们有关?
云洁当初回答的话感觉也有些躲闪。
苗秀雅是云烨有多大,她就惦记了多少年,不管他多少岁,她从未少操一份心。
云洁的性子是那种很传统的女人,当年她和莫锡山结婚,属于包办婚姻。
性子忍得住,又本份,所以在莫家呆得也还算不错,只是没生儿子受婆婆的气。
她对云洁的性子是很不喜欢的,如果是带女儿还无所谓,可如果是儿子,她很怕儿子因为母亲的性子变成软弱可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