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凝视着她,又再次问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她重重点头,“嗯。你走。”
“好!我走,我会想办法来救你。”裴锦弦转过身,慢慢的,却带着坚决,铁链摩擦石磨地板时发出的清脆的声音一点点的消失。
一点点从申青的耳朵里消失。
申青看着裴锦弦离开的背影,明明是她选择的,选择保全他,让他走,可是他这样离开之后,她眼里那些不甘的泪水滚在脸上,如浪拍上礁石上一般疼痛。
她摇摇头,告诉自己不是矫情的人,她是心甘情愿…………
申青在三个小时后,被请出了地下室,感觉做了一场惊悚而不真实的梦,虽然已经到了宽大的厅里,虽然桌面花瓶里百合洁白,玫瑰娇艳,但她还是闻到了湿恶的蛇腥味,这种味道在地下室里那种全部都是危险的地方,她尚能控制得住。
突然换了环境,胃里便在神经放松之时,一通大肆的翻江倒海,突然跪在茶机边的垃圾桶前,将胃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
佣人很快端来温白开给申青,让她嗽口。
她握着杯子,“不是我先生走么?为什么放我出来?”指节颤颤有些发白,豪门绑架案,这不是第一起,也不会是最后一起,一切都无所谓,她要裴锦弦平安!
她知道问一个佣人装束的下人没有用,可是这里没有别人,她也知道门外的男人看似没什么,但腰间别着的是冰冷的手枪,那些人是机器,嘴撬不开。
门在这时被推开,皮鞋的声音踏进来,申青皱着眉看着进门来的男人,三十五岁左右,下巴是故意续的浅胡渣,墨眉深眼,带着诡谲的笑意,看起来极是不善。
“我先生呢?”撑着茶机,申青站了起来,佣人扶着她,她去将其推开。“他人呢?”
男人笑得煞是得意,“裴大少现在很好。”
申青一听这声音,肩膀一抖,这声音她听得出来,是车上一直和裴锦弦电话联系的男人!
主谋?!!!
一看就不像是普通小混混,带着笑意的眼潭,深不见底!“很好?怎么个好法?”
男人笑着已经走到了申青边上,很流气的做了个绅士的“请”的动作,自己却先申青一步坐在了沙发里,“大少奶奶,自然是很好,你要放心,好吃好喝的在这里等着你的先生。”
“什么意思?不妨明说。”申青没打算纠着一个陌生男人的衣领,哭天抢地去质问那个男人自己的丈夫去了哪里,一切无用,不如心平气和,还没到垂死挣扎的地步。
她在沙发的另外一方,坐下。
男人看着申青的姿态,略带赞赏的将浓眉微挑,“大少奶奶倒是个从容的女人,令在下不禁佩服。”
申青淡淡道,“佩服若是无法对结果产生直接或者间接影响,不如不说。”
“呵!”男人轻笑,“大少奶奶好现实。”
“难道你们不现实?”申青笑了笑,“不现实不如放了我,让我去找我先生?”
男人耸耸肩,“大少奶奶一点也不幽默,不好玩呢。”
“好玩能马上放了我?”
“等裴大少把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们就能放了你。”
申青很快从男人的话里捕捉到了玄机,“什么事?”
男人两腿一叠,人往后一靠,显得胜券在握,“哥几个跟裴大少做了票大买卖。我们要在一个月内慢慢将锦弦控股吃下,我们就放了少奶奶。”
申青听到此处,突然大笑,而她的手心已经开始冒了汗,“青天白日的,做什么春秋大梦?”
“少奶奶不信?”
不信?这叫她如何相信?“锦弦控股就是送在你们送上,你们敢吃么?那么大一个集团公司,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内易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易主,媒体也会将这件事深入挖掘,你们是太天真?还是太蠢?”
申青说到后面,深吸了一口气,不是她不愿意相信裴锦弦会为了她放弃一些东西,但是锦弦控股不是锦弦控股下的任何一个子公司,这是一个大集团,易主?
就算裴锦弦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事情来,股市上大股东的变化,肯定会被媒体和股民揪住,爷爷也会察觉到,一个月易主?这根本是天大的笑话!
“哈哈!”男人笑道,“大少奶奶想多了,裴大少会将暗渡成仓这样的成语用得非常好,而且我要的根本不是公司,我们要的是钱,直到锦弦控股徒留一个虚壳,而我们得到的所有钱,都会存进瑞士银行。那个时候,我们已经远走高飞,而裴大少奶奶就彻底自由了。”
申青胃里又是一阵痉-挛,对方居然想把锦弦控股掏空,如果真是那样,除非不停的用裴氏基金的钱往锦弦控股里注入资金,否则股票就会崩盘,但如果注入资金挽救,这些人就会一直吃到锦弦控股完全垮掉的时候才会松口。
狠!毒!
简直就是贪得无厌,喂不饱的狼!
胃里虽然没有食物,但胃液依旧想要上涌,她克制着后,咬牙道,“你们胃口也未免太大了!”
男人不紧不慢的说道,“其实对于裴家来说,一个锦弦控股算什么呢?大少爷现在可是家主,我们也不算贪心,又不是想要裴氏在国外的银行里的钱,对不对?没了锦弦控股,大少爷还有基金和银行,十年时间又可以再做一个锦弦控股起来。”
“……”申青不想说话,这件事情于她来说,都是一个痛苦的抉择,更何竞是裴锦弦。
若是裴锦弦为了她把锦弦控股掏空,她觉得不值,更不想他那么做,爷爷一定会对他失望透顶。可若他不那么做……
不能想,一想就疼,她呼了口气,“我人不舒服,想喝点粥,还想再睡一觉,不知道可不可以提供这样的条件?”
男人一抬手,对着走过来的佣人说,“好好侍候大少奶奶,可别养瘦了,少奶奶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是。”
男人站起来,带着狡猾得意的笑意,“大少奶奶好好休息,以后就住在这里了,直到裴大少跟我们的交易结束,这期间,少奶奶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除了打电话,除了出门。”
申青点了点头。
胃里实在难受,她再次冲到垃圾桶,吐得黄胆水都出来了。
记得上一次也是这样,医生说她因为精神压力大,导致的呕吐,一定是在地下室,太害怕了,一定是因为看到裴锦弦时,太难过。
和裴锦弦无法联系,她只能闭上眼睛不去想,她需要吃一些东西,不能浪费体力,只有有了精神,才有力气动脑子……
一个星期时间,一点动静也没有。
申青感觉到进她房间的男人,脾气越来越糟糕,最后将她面前的粥碗端起,砸到墙上!
手机扔到她面前!“你!给你男人打电话!问他什么个意思!”
申青冷静的看着墙面,粥熬得黏稠飘香,挂粘在墙面上缓缓往下流着,还飘着热气,“好。”
申青拿着手机,拨出去,旁边的男人似乎气得不轻,“你告诉他!今天还不开始操作!我们就会发一张你被脱了一件衣服的照片给他!再往后一天,就脱两件!再拖下去,就将你光着的照片扔给媒体!”
申青的手指紧了一下,电话已经被男人接了起来,她听到对方冷静而清朗的声音,“喂。”
“锦弦。”
她努力让自己面带微笑,可是却还是不争气的让梨花带了雨。
“阿青,这几天好不好?”他很平静的问,却又有些急切。
她连鼻子也不敢吸,静静的坐在餐桌前,看着墙上的粥迹,朦胧的看到了丈夫的影像,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嗯,样子也一定没有变,真好,她笑了笑,“很好,我吃得好,睡得好,你呢。”
“想你。”他说,“我在想办法,等我。”
她“嗯”了一声,“挂了。”
“好。”
她电话刚挂,旁边的男人便气急改坏的拿起手机来,重新拨了出去!前几日的风度早已荡然无存,那边电话再次接通,“喂,阿青。”
男人吼道,“裴锦弦!你别他妈跟我玩花样!我告诉你,这一个星期已经过了,你再没有动作,我就把你女人的裸照扔得全G城都是!你信不信!”
裴锦弦冷静的声音,申青还是听到了,“还需要再等等,锦弦控股太大,你们要求做得不露声色,很难。”
申青旁边的男人怒瞪着她,咬牙讲着电话,“裴锦弦!明天早上九点半,你还没有半点表示!你太太脱了T恤的照片就会发到你的手机里!后天九点,就是裸照!大后天,就让全G城的人看!”
申青侧首木然的看着身旁的男人挂了电话,问,“还有粥吗?要刚才那种。”……
翌日,九点。
当申青的衣服被照顾她的保姆解开的时候,她没有反抗,只是低头时,两滴泪水“啪啪”两声,打在地板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