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一大杯水,月然才缓过气儿来。次仁拉索这才指着那包裹问道:“打哪儿背来的?里头是什么?”
卓玛还没等月然说话,先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瞬间,她被来就溜圆的眼睛更圆了,伸着手指说不出话来。
娜木钟和次仁拉索忙凑上前看去,金灿灿的耀眼睛。她们都是嘴巴大张,惊呆了半天,还是娜木钟率先反应过来,“月然,这……这是皇上赏你的吗?”
月然撇撇嘴,又摇摇头,皇上?皇上除了见面就握她的小手,用那双痴情的眼睛看她,还能想到什么?
见她摇头,众人都问:“不是皇上会是谁呢?”
月然这才一长一短地说出给铃兰公主治病的事儿,只把路遇墨哲给忽略过去了,省得她们几个想入非非。
她们都羡慕不已,月然倒也慷慨,当即就表态:“这钱我们大家一块儿花,就先放在屋里吧。只是你们不要告诉大祭司,省得日后不让我出门。”
几个人都点头,沉浸在有钱的喜悦里。次仁拉索和卓玛更是把包裹给抬进了屋里。这个时代什么都大,连串铜钱都这么重。
夜晚,吃过晚饭并没有什么事儿,乌尔干出奇地没有让她们留下来,一众人如蒙大赦般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各自梳洗了,就躺在床上瞎聊起来。
清冷的月光照着这所偏僻的小院落,也照着院外两道挺拔的身影。这两个身影俱是一身黑衣,默默地矗立在那儿。
那个稍有些瘦削的身影过了良久才问另一个:“墨哲找她做什么?”
那个黑影立即低声回道:“好象是让她给铃兰公主治病。”
“是吗?怎么公主病了不叫太医要叫她呢?难道他也和皇阿布一样,怕太医不安好心?”瘦削的身影满腹狐疑,侧脸笼罩在月亮的银辉里,看不清到底是什么表情。
另一个黑衣人执礼更恭,“主子,听那夏国二王子说,太医们诊断不出来,才半路上拦截了月祭司。”
“他的耳风倒快,这就知道月祭司懂医术了?”瘦削的黑衣人似乎很轻蔑,不屑地笑了笑,身子一拧,无声无息地就没了人影了。
月然心里存着事儿,不能尽兴地和她们那样,说着说着,就住了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手枕在脑后,不言声地望着窗户外头的一轮圆月。
啊,又是月圆时节了,是不是家家都团圆了呢?肯定不是的,她们几个就是无根的浮萍,还有皇上,太子,他们快乐吗?这宫里人人都有心事,都过得不快乐。
夜晚的风吹得窗户纸儿沙沙作响,如泣如诉。娜木钟几个说了一阵子,都熬不过困也睡了,只有她还睁着眼睛睡不着。
听着她们几个均匀的呼吸声,月然有些欣慰,这样的年华,正是嫁人生子的时候,她们一个个却被禁锢在深宫里,要做一辈子的老处女。
忽然,和她睡对头的次仁拉索悄悄地戳了戳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月然,你能帮帮我吗?”
月然愣怔间,扭头看她。屋子里因着月亮的光亮,并不很暗,月然可以看到次仁拉索模糊的面孔,不由也压低了声音问她:“我能帮你什么?”
“那个……我……我这个月的月信没来,你说,会不会……?”她吞吞吐吐地也没有说完一句话,月然还是从她模棱两可的话语里猜出来了。作为医学工作者,她一点儿都不觉得这样的事儿很可耻,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的患者。
她这幅身子还没有月事,听见次仁拉索“月信”二字,到底还是迟钝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她也趴在次仁拉索的耳边悄声问道:“大概有几天了?”
次仁拉索也不知道脸红没红,反正近在咫尺的月然只觉得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热量来,声音也是颤巍巍的,“约莫……有十来天了。”
她少女的身体,要说是月信不规律,也有可能。月然就进一步细问:“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形吗?”
“没有,自从前年有了月信,每月就是那几天,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形。我怀疑……是不是?”她没有说完,月然已经把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次仁拉索半跪在床上,低声地呜咽:“月然,你一定要帮帮我,要是宫里人知道我一个女祭司有了身孕,我全家都不得好死的。”
月然沉吟片刻,才确定她确实有孕在身,她猜想这是乌尔干的孩子。听她说得凄楚,也黯然神伤,默默地想着法子。
“你别急,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想问你,这个孩子是不是乌尔干的?你有什么打算?”
为今之计,就看次仁拉索想留还是不想留了。
“我能有什么法子?一个女子,遭了这样的事儿,除了一死还能怎么办?可是我死了我爹娘兄弟姐妹可就活不成了,他们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到时候真相大白,我们全家都会蒙羞的。”次仁拉索尽管压低了嗓音,可那声音已是哽咽难耐了。
“或者就像娜木钟姐姐那晚上说的,让乌尔干收了你。也可让孩子平安生下来。”月然不动声色地给她出着主意,听她的话音。
“不,不可以的。千万不能告诉大祭司。他不会认的,只能说这是我和别的男人私通的孩子。”次仁拉索几乎是泣不成声,好不容易才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
月然也就不再套话了,只是默默地盯着次仁拉索移时,才轻轻说道:“你想要快的法子还是慢的法子?”
“快的法子是什么?慢的法子又是什么?”次仁拉索迫切地问她。
“快的就是针灸,慢的就是喝药。”月然不紧不慢地轻吐如兰,“还有,不管快的还是慢的,都很疼。你,能受得了吗?”
“能,只要,只要不被人发现,我什么样的疼都能忍受。”次仁拉索咬着下唇决绝地说,“我用快的法子,你就放心吧,我吃得了这个苦。”
“好,你要心中有数,这个不仅疼,还会流很多的血。我也没有把握会没有危险。”她冷静地说给次仁拉索,“等明儿我给皇帝针灸完之后,会悄悄地藏起一根银针,到时,就来给你扎针。你明儿无事不要走动,就在这屋里里待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