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了两个时辰的路,才回到京成的府邸。其实若是让墨哲自个儿骑马,一个时辰就到了。不过怕赶得太急,月然睡不了多久,于是他就在前头慢慢地晃着。
待到了府门口,只见黑压压地站了一大群有头脸的丫头仆妇,在侧妃阿拉月的带领下,恭恭敬敬地候着他。
阿拉月乃是夏国右相之女,人长得国色天香,琴棋书画,骑马射箭,样样俱通,在夏国是出了名儿的贤良淑德。在他十八岁那年,由父王做主纳为侧妃。
老单于一直想让阿拉月做大妃的,无奈墨哲死活不同意,说是若让阿拉月做了大妃,他就终生不娶。
老单于虽然厌恶他那双紫色的眸子,可他毕竟也是他的亲生儿子,况且他曾为夏国立下赫赫战功,夏国的军队有一半都是他带出来的,老单于自然不敢怠慢。
侧妃阿拉月自从进入墨哲的府邸之后,倒也本分守己。虽然是侧妃,倒是当家主母,因为墨哲到现在也没有大妃。但是在她心里,虽然掌握着府邸中馈,到底名分上还差了一层。
当初她暗地里在赛马场上见过墨哲一次,从此就被他那惊人的容颜所吸引,求了父亲为她做媒,要嫁给墨哲。
无奈墨哲死活都不同意纳她为大妃,父亲也劝过她不要执拗,可她就像是着了魔一样,一日不见墨哲就茶不思饭不想的。
终于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墨哲,阿拉月纵然是侧妃也是满心喜欢,只要能留在墨哲身边,她以后有的是机会坐上大妃的宝座。
可是大婚那晚,就让她的心凉了半截。墨哲虽然和她共处一室,但并没有和她发生肌肤之亲,两个人躺在那张黄梨木嵌螺钿的罗汉床上,一人一个被筒,连句话都没跟她说。
后来还是她使出了杀手锏,连哭带闹地说若是新婚之夜就这么被冷落,日后会受到人家嘲笑的。
她自认为自己是镐京数得着的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一定楚楚可怜的,任何男人见了都会把持不住,把她拥在怀里安慰的。
可墨哲依然冷着一张脸,任她哭了半天,最后才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话,阿拉月此后的心就凉了,对那个大妃之位也不再有任何企图了。
墨哲究竟说了一句什么话,让阿拉月从此后就放手了?
也没有什么难猜的,当天晚上,阿拉月哭闹了一番,墨哲就对她说,自己身有隐疾,不能人道。
其实看墨哲外表,总以为他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但是他骨子里的那种狂野,一般人都感觉不到。
夏国右相,也就是阿拉月的父亲,这几年战功卓著,颇受老单于青睐。墨哲作为一个王子,能和他的女儿结亲,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外人眼里,从此墨哲可以凭着岳家的势力上位了。
但是墨哲心里有数,右相能把女儿嫁给他,就算是做侧妃也心甘情愿,这里头若是没有右相的支持,单凭阿拉月一个女子是不成的。
他知道老谋深算的右相,一肚子的诡计,夏国的军队一半儿在他手里,一半就掌握在右相手里,若是两个人联姻,外人眼里很明显就能猜测到什么。这也是近年来父王一直对他防范的一个原因。
目前他羽翼未丰,不能显山露水,一味地收敛着,让右相也跟着干着急。
阿拉月自大婚夜墨哲说出那一番话,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
她曾找她的父亲商量过,趁着还年轻,不想留在墨哲的王府。可是父亲不仅让她待在王府,还让她好好地伺候好墨哲。
虽然不知道父亲这种做法的深意是什么,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也实在是没有出路了,于是就留在府里,照顾着墨哲的日常起居。
府中独她为大,除了不能天天见到墨哲,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像往常一样,听见随从禀报,她就带了满府的丫头婆子等府门口。
远远地,就看到墨哲骑着那匹高大的乌锥转过拐角,朝这里走来。只见马上的人,一身月白长袍,外披一件黑色貂绒大氅,衬得他面如敷粉,眉若远山,英气勃发,俊朗逼人!
她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可惜这样一个人物,竟然不能人道!
墨哲在门口停住了马,腿一甩就跳了下来。把缰绳递给随身的侍从,他就来到马车旁边。
阿拉月忙领着众人驱步上前,低声问好。众人乱哄哄地七嘴八舌地说着吉祥话,墨哲拧着眉耐着性子听了,一抬手就打发那些下人:“你们都进去吧。”
阿拉月忙回身吩咐了,那些人纷纷散去,只剩了阿拉月和墨哲两个相对而立。
墨哲也朝她挥手:“你也进去吧,劳累了一天了,回去歇着吧。”
他才不想让这些人站在这里吵着月然睡觉呢,更不想让阿拉月看到他对一个女子是多么地关心!
阿拉月好不容易才见到墨哲一面,哪里舍得下去?
上前几步,她拿了自己手中的湖蓝色的绢帕就替墨哲上下拍带着灰尘,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妾已经让人备下了滚烫的野鸡崽子汤,从窖里取了一坛子上好的女儿红。天儿冷,爷好好地喝上两杯,暖暖身子!”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墨哲淡淡地应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斜睨了阿拉月一眼,她就赶紧低头带着丫头走了。
临走时,眼睛还不忘瞥向那顶华贵的马车,不知道上面坐着什么人,竟让墨哲如临大敌一般守护着。
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潜意识里认为里头一定坐着一位女子,恐怕还是一位可人的女子。
想到今天一大早,她的耳报神就来报,说是王爷带了那个才进府的女孩子出去了,而且还是两人共乘乌骓马。
当时她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疼,嫁给墨哲有一年多了,那匹乌锥她不仅没骑过,连近前些都不行,那该死的马就像是故意的,竟然对着她龇牙咧嘴外加尥蹶子。
吓得她只好离得远远地,墨哲也从来没带她一起骑过。怎的这才来的女子就有这么大的魅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