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出宫令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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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娘失望,但您不能没人服侍,我本来想告诉您的,可是我怕您不答应,又见您对奴才们偷懒,也都不理不问,置若罔闻,心想偷偷溜出去一会儿,您也不会怪罪的,于是我便斗胆偷跑了出去。但我娘她连日赶路,身心俱疲,一见错过了探亲的时间,一股火上来,就病倒了。”

进宝没有出声,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偷溜回宫,想取些银子给娘治病,再想溜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太后出宫进香,本想混入太后进香的队伍,装成大安宫的奴婢混出宫去,却不料被人认了出来。给太后抓个正着!现今,我娘还在客栈里,等着我拿钱治病呢,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知道自己错了,千不该万不该连累婕妤为我受苦,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偷溜出宫的时候,宫中会发生这种事情!婕妤,你要打要杀,奴婢一句怨言都没有!”说完,乐奴垂着头,一副甘心领罪的样子。

她的胆子简直就是熊心豹子胆,跟着太后混出宫,根本是不要命了。

本来乐奴偷偷出宫也没什么问题,只可惜给人一个置她于死地的绝佳机会。

只是那阴谋设计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乐奴偷偷出宫的事情呢?

“乐奴,你偷出宫的事情,有谁知道?”

乐奴想了一下说:“这种事情,奴婢怎敢到处张扬,只有承欢殿的小李子,他经常出宫为丽妃办事,我拜托他,将我扮成太监,混出宫去。”

丽妃……原来丽妃一早就知道乐奴已经偷溜出宫了,所以她命宫里的太监将乐奴换下的衣服,给尸体换上,扮成乐奴,故意栽赃嫁祸。

出事后,她的奴才不惜挖掉双眼来保她,因此她才受到闭门思过的惩罚。

但进宝觉得丽妃会有这么笨吗?明知道乐奴出宫迟早都会回来,事情到时候一样会拆穿,难道她也安排了人在宫外杀掉乐奴吗?

乐奴失踪三日,在宫外的时间少说也有两天,足够她来除掉乐奴,为何她不动手?分明是不怕乐奴回来,但这是为什么呢?

是什么原因,让丽妃一点都不忌惮乐奴的出现呢?

仔细想想那日在承欢殿发生的事情,面对太后的责问,丽妃的表现有些差强人意,完全想象不到她是胸有城府的人,但太皇太后又说,丽妃入宫的时候,装疯卖傻地博取信任,可见智谋和忍耐力都非同一般。一个很有耐心的人,会轻易地沉不住气上了别人的圈套吗?

就算进宝抓到了她的把柄,以进宝一个新晋美人的身份说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太后厉害,但丽妃也不弱,丽妃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故意上当的!

而她身边的那些奴才,也是因为她事先就已经想到了,所以才故意牺牲的吗?心机深沉已经很令人不寒而栗,还如此的心狠手辣……

想到此处,进宝不由得遍体生寒,打了个寒战。

鸟儿以为她冷,体贴地为她拉了拉被子。

被子上的信滑落,飘到乐奴的膝边,乐奴捡起,见到上面的字,双手颤抖,豆大的泪珠从脸上滚落:“婕妤,这一定是我娘托人给我的信,为什么会在您这里?”

“是宫女收到的,送到我这里来的!”

“是什么时候?”

“刚刚!”

乐奴哭着哀求:“婕妤,求求您,让我见娘亲最后一面,回来后,您要怎么处罚都可以,求求您,行行好,让我出宫见我娘一面!”乐奴一边说着,一边‘咚咚’地不停地磕头。

进宝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旁的菀桃忍不住开口道:“就算你磕死也没用了,出宫要有令牌,难道你还想偷偷溜出去,你的事情现在被大安宫的奴婢传的人尽皆知,你还要出宫,不要命的话,也不要连累别人!”

被菀桃一阵抢白,乐奴也知道如果非要出宫,一定会连累进宝,一想到她娘死了也见不到她最后一面,心中难过,神情凄惶,眼泪止不住地落在膝上,打湿一片。

进宝最见不得有人在她面前流泪,尤其还是这种事情,她想了片刻,抬头问菀桃:“哪里能拿到出宫的令牌?”

乐奴一听,双眼期盼,膝行爬到进宝面前,不住地磕头道:“谢谢谢谢婕妤的大恩大德,来生就算牛做马我也会报答婕妤您的!”

尽管进宝开口问,但菀桃的倔强劲儿又上来了,闭口不答。气得鸟儿抬手打她,进宝也没喝止,反正鸟儿打人也不疼,就让她挨几下也好。

“乐奴,你知道出宫令牌由谁掌管吗?”

乐奴咬咬唇,犹豫一下道:“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万海,出宫的令牌平日里就栓在他腰上!”

进宝想起之前万海说的话,不论她有任何要求,只管开口就行。

但她开口要出宫令牌,一定会让万海起疑,说不定还会惊动皇上和太后。到时候,不但乐奴不能出宫,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大的麻烦。

想了许久,侧眼看到乐奴满是期待的眼神。

进宝深吸一口气说:“菀桃,去看万公公在忙什么,如果有空的话,麻烦他来望云殿一趟!”

菀桃不动,扭过身子,看向一旁。

进宝沉下脸来厉声道:“去啊,愣着做什么?”

菀桃见她第一次对她厉言厉色,不由说道:“婕妤啊,乐奴作死,您又何必和她一同胡闹呢!”

进宝猛地瞪大了双眼,俨然动了气,菀桃一见,心底生了怕,慌忙地跪下小声道:“婕妤恕罪!奴婢一时失言,是不想您为了个不知死活的奴婢,以身犯险!”

“你的担忧我怎么会不明白,但人生在世,忠孝仁义,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将死之人,死不瞑目啊!”进宝微微叹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件事情我有分寸,你先去找来万海,令牌的事情,我只会处理!”

菀桃垂着头,低声地道:“奴婢知道了!”

菀桃极不情愿地出去以后,进宝又让鸟儿去拿出一百两银子和弄一身小太监衣裳来。在鸟儿去取银子的这段时间,进宝对乐奴说:“我不能堂而皇之地和万海要令牌,一会儿万海过来,就要看你自己了!”

乐奴眨了眨眼睛,不是十分明白。这时鸟儿回来,进宝一仰脸,示意鸟儿把东西交给乐奴。

乐奴手捧着沉甸甸的银两,眼泪再度涌了出来。

进宝道:“这些银子你拿着!一会儿聪明着点,见机行事!”

乐奴感激地狠狠点头,忍住泪水,用袖子使劲地擦了擦鼻子。

进宝让鸟儿扶她坐到外间的软榻上去,鸟儿见外间有风,怕她病上加病。摇头不肯,但她执意下床,鸟儿没办法,只好在外间的花梨木的贵妃榻上,铺上几层朱红厚绒毯子,又拿了一个青铜错金波斯文手炉给她拿着。

她扶着鸟儿的手,走到外间,在贵妃榻上侧卧下来,身上盖着灰鼠皮缝制的薄毯,又轻又暖,心中盘算,等菀桃请万海过来,该如何开口。

不稍片刻,方海进了院,一路上听着他不停地问菀桃:“婕妤的病怎么样了,好点了没?这几日越发凉了,如果房子里冷了,就去内府局把碳炉以及碳先领回来,别把婕妤冻着!”

话音刚落,万海面带微笑地一脚踏进了门内,看进宝侧卧在外间的榻上,眉头一皱,先施礼,然后抬头说道:“你们几个是怎么伺候的,怎么可以让婕妤倚在这里啊,这里风大,万一吹坏的身子,可怎么好?”

说话间,万海看到乐奴,略微诧异,神色一闪而过,稍不留意,未必能发现,但进宝眼尖,全部看在眼底,却不动声色,静静观察。

进宝挥了挥手,笑着说:“不碍事的,在里面闷的慌,出来透透气!”然后又说:“辛苦公公跑这一趟!”

万海笑道:“为婕妤办事,是奴才的荣耀,奴才高兴还来不及呢,何来辛苦呢!”

进宝嘴角含笑,命鸟儿搬了张脚凳,让万海坐。

“奴才站着就成,倒是婕妤的身子怎么样了?”万海忧心忡忡地说,“按道理说,邓大人的医术也不差啊,怎么婕妤的病就是不见好转呢!”

“病倒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其实这几日已经好了很多了!”

进宝说的是实话,乐奴已经不用喝药了,她不用再换药,也开始服用邓尚道的药,略见起色。

万海抬眼,不敢正视,只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瞥了瞥进宝,见进宝的嘴唇已经不似以前那样苍白,略微有些血色,而且这会儿也没有咳嗽,双眼一亮,喜道:“这就好,这就好,您不知道,皇上为您的病可是忧心万分啊,就连朝政都无心处理了。如果邓大人再治不好佟婕妤的病,这项上人头可就保不住了!皇上还寻思着给您另外换位太医呢!”

进宝苦笑,她还真是有本事,能让皇上为她而不理朝政,以前在苏州的时候,进宝就已经听说了,如今的皇帝仁宗祁煜,是先皇的第十子,之前八子皆早夭折,九哥乃是安定郡公,皇甫曜。

通常帝位都是按照长幼的先后顺序承袭,但不知为何,皇甫曜虽为皇子,却姓皇甫,随母姓。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失去继承王位的资格,由第十子祁煜继承帝王位。

皇甫曜生性谦和,喜诗词歌赋,虽和朝中重臣皆有往来,却从不谈政事,安逸于当他的安定郡公,安定,安定和乐也!

虽然祁煜和他同父异母,禀性却一点都不像,甚至相差十万八千里,据传闻说,祁煜从小就不喜读书,整日惹是生非,继承大统后,性子虽然有些收敛,但整日不理朝政,沉迷于酒色玩乐当中,搞的满朝文武怨声载道,若不是有太皇太后辅佐朝政,恐怕天下早已大乱。

如今祁煜又顺其自然地将无心朝政,归咎于她的身上。

看来,不光**三千佳丽恨她,此刻就连文武百官也对她恨之入骨了。

这个祸国殃民的责任,她可担待不起。她想她一定是投错了胎。

进宝道:“不怪邓大人,他已经尽心了,而且也不是一点好转都没有,不用更换太医。”

万海恭敬地答:“既然佟婕妤说不用更换,就按照佟婕妤的吩咐!”

进宝点点头,又指了指凳子,道:“万公公还是坐吧,这样我们说话也方便,不然总是抻着脖子,累得慌!”

恭敬不如从命,万海道谢后,不敢坐在进宝对面,在她下手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屁股只轻轻地搭着凳子的边儿。

进宝又道:“奉茶!”说着,眼睛瞥了一眼乐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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