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隐隐的不安,一连串的事情,除了风夜翎的任性所为,总觉得好像有人在背后操控着一切一样,后面,还会发生让她更加措手不及的事,直要将她捣碎揉烂才罢休。
闭上双眼,脑海中又出现裴逸之临走前那一抹笑容,他那白衣飘飘,儒雅出尘的背影。还有那蜻蜓点水般的吻,他笑着说:“这样,就很值了。”
值?有什么值得的……一个吻就换了你一条命?
外间传来一阵脚步身,然后是奴才们请安的声音,一袭熟悉的气息袭来,最后有人抚着她的脸:
“若儿,你醒了没有?又作恶梦么?”
她睁开被泪水粘得糊糊的双眼,风夜翎那张艳绝的脸映入眼帘。风夜翎那阴柔的唇角扬起一抹笑,便说道:“醒了就好了。”
水悠若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心里便一阵温暖,因为睡的时间过长,她的声音便微弱沙哑:“臣妾没事,王爷气色倒是好多了,只是怎么在不床上歇着,到处乱跑累坏了?”
她一边说着,手便不由自主地抚上他的脸,风夜翎拉着她无力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唇也抿得成了一条线,风夜翎说:
“我现在能跑能跳,好得很。倒是你,你这妃子忒也大胆,居然敢睡这么久,也不侍候我,反倒要我来照顾你。”
“我睡多久了?”水悠若被他一句哄得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三天了。”他的声音满满都是抱怨,好像被人冷落了好久一样。
她见他身体恢复了,便放下心,可是又想到裴逸之,便深吸一口气,悲伤地说:
“三公子如能亲眼见到你好起来,他一定会欣慰。”
风夜翎俊脸马上一沉,很不高兴,声音也冷冰冰的,“人都死了,你还说他作什么?”
风夜翎可从没忘记过纳妾那一夜,水悠若与裴逸之两人所说的话。她说要离开他,要跟裴逸之私奔!那是他这一辈子第二大的伤口,一生一世也不可能忘记。
现在见水悠若昏睡,他便认定是为了裴逸之,认定水悠若受了大打击!这说明了她是那么在乎这个男人的!她昏睡这几天里,他曾想过,如果他死了,她会不会这样?会不会?
水悠若听风夜翎这般说法,心里便是一阵阵的寒意,不由的生气,可是却极力的让声音软软的,“他为你殒命,你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我怎么无情?”这段日子的风夜翎正值敏感多疑的时候,她一点点怒意就足已掀起他满心的怨恨,“那他就是有情有义的?”
如果裴逸之有情有义,那就不会暗地里抢他的女人,教唆水悠若离开自己了。想起这些,风夜翎心里便是狠狠地扯痛。
而这件事在水悠若看来,却是不一样的。她虽然曾决定过跟裴逸之一起离开,然而她对裴逸之从没有男女之情。再说,那时候是以风夜翎要休她为基础的,她的做法在她看来并不是背叛,只是另谋出路而已。
水悠若只感到胸口一阵的发闷,坐起来,恼怒地瞪了风夜翎一眼,
“他与你相伴六年,亲如兄弟,难道这些年的情意都是假的?况且他已经不在了,你没有一点伤心么?”
“什么六年十年,什么亲如兄弟,他之于本王只是一个奴才而已,奴才为主子而死,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没什么好伤心的。死了就死了,多给几个钱打发安葬就是了。难道要本王为他以泪洗脸?”
他一边说着便一边瞪着水悠若泪痕未干的小脸看,明摆着在讥讽水悠若。
风夜翎的话让水悠若寒彻心扉,对待六年的朋友都这样了,何况于她!而且他左一句奴才又一句奴才地去称呼裴逸之,对一个已死之人是如此的不敬,真让人很气愤。更何况这个人是为他们夫妻而死的!她不免更为怒火,沙哑的嗓音也扬高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
虽然他很暴躁,很阴毒,然而,她仍然觉得那是他不懂得事情轻重,不懂得处事,过份的自恋所致。她从来不觉得他不懂得珍惜生命,尊重生命,她甚至是坚信他骨子里是善良。毕竟两个人在毫无感情的基础上,他两度救了她。那都是出自他的本能反应,出自于他的本性,不是吗?
“我怎样了?”他怒瞪着她,“我问你是怎么了才对!值得吗?为另一个男人落泪!”
“怎么不值得?”裴逸之为她一个吻而赔上了性命,她的几滴泪又算得了什么!现在风夜翎的无情和无理真教她寒心和愤怒。
而此时此刻风夜翎只觉得水悠若是如此在意裴逸之的,觉得她对他用情不专,他有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感觉。
风夜翎眸子中便漫上愤怒的淡淡的血光,心里的黑洞被撕扯开来,两只手便抓住了她纤小的肩膀,怒吼道:
“水悠若你怎么可以在意其他男人,你才说过,才说过……”什么都愿意为我去做的,你说过只爱我的!
风夜翎心里是这么呐喊着的,然而他却不敢说了口来,好像说出来了,就等于承认了她的背叛,或者说出来了就是给了她承认他背叛他的机会。
他现在已经不敢再向她动怒,不敢再跟她吵下去,好像说得越多,就会暴露得越多,最后可能会得到一个足以让他崩溃的真相。
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风夜翎一拂袖,悻悻地跑了出房。
水悠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他怎么这样?怎么这么无情无义,这么自私!那是与他相伴多年的朋友,居然可以左一句奴才右一句奴才地羞辱!
就算真的是奴才,跟了他这么多年,也该有感情!就算是一条小狗,一直伴在自己身边,死了,也会伤心。而他,这算什么?!不可原谅!真的不可原谅!
风夜翎刚出去,莺儿就欢欢喜喜地跑进来,见水悠若醒了,莺儿便笑嘻嘻地道:
“听小安儿说,王妃跟王爷好上了。”
水悠若心情不好,便白了莺儿一眼,莺儿委屈地奴奴嘴,笑道:“刚才李公公来了。”
“李公公?”水悠若的心又开始乱跳,每次这李公公跑来,准没好事情,“又怎么着了?圣旨?”
“不,李公公没颁圣旨,他找我呢。”莺儿一脸受宠若惊地说。
“呸,一个太监找你,你就这么开心了?”水悠若不知好气还是好笑。莺儿羞红了脸,直跺脚。水悠若正经地说:“那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李公公问我,王妃擅长什么,会不会唱歌,会不会跳舞,会不会弹琴。”
水悠若听着就奇了,不知这李公公又在打什么算盘。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便问:“他问来做什么?你怎么答了?”
“我不知啊!我只说,王妃全都会。”莺儿得意地说道。
“你这丫头!”水悠若差点就气晕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戳莺儿的脑袋。
“这是事实嘛!”莺儿抱怨地侧过头,用手捂着脑袋。
“全都是半吊子,没一样精的。”水悠若叹了一口气,心里正纳闷李公公问这些做什么?难道皇上有什么安排?
“现在裴家的人来了。”莺儿说到有关裴逸之的事情,更皱起了眉头,话里也满满都是伤心,“说要把三公子的衣冠,还有所用过的物品全搬回去。”
水悠若沉痛地深深地闭了一下眼睛,莺儿道:“这些事有李管家忙,王妃好好歇息吧,免得看着更加伤心。”
水悠若点点头,莺儿便命人送了饭菜来,便侍候水悠若用膳。
话说裴国公得知裴逸之命丧西域,哭得两只老眼都要瞎了,晕了好几回。今日才有些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便是要把裴逸之生前用过的物品一一搬回家中。
听安阳郡王说,裴逸之的尸首已经沦落在异乡,没葬身之地了,又怎么能让他的衣物再落到外人家呢?要是这样,就怕裴逸之的魂魄没个去处,沦落在外无家可归,成了孤魂野鬼岂不悲凉?把他平时用过的东西搬了回裴府,那他的鬼魂怕也懂得跟着这些东西回去了。
裴家的两位公子决定亲自去接了裴逸之的衣物回来,但是裴国公却坚持要去,两兄弟拗不过老父,只好扶着哭得双眼已经肿,步伐蹒跚的老父一起来到憬王府接裴逸之的衣物。
憬王府里的李管家连忙向风夜翎请示,风夜翎听着心里便十分的不舒服,本来不好的心情更加糟到了极点,两三步就走到了裴逸之的住处,背着手看着裴家的人搬东西。
一会儿下人们搬出了一架精致的雕花棱木琴出来,风夜翎便怒道:“这琴是本王当年借他的,不准搬!”
那些下人听着,连忙又把琴搬了回去。一会又般出裴逸之平时用的书桌,风夜翎怒气更加重了一些:“这原是王府的物品,不准搬!”
下人们又搬了回去,在一边的裴国公满脸的老泪,看着搬了出来又搬回去,更加的伤心。一会又搬出些字画,风夜翎又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