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上,皇上!”易蝶舞转过身,抱着风夜翎的手臂哭道,“这是入宫里伤的!这……皇上,你不要把臣妾打入冷宫啊!”
她以前在临安的时候,就有妃子因身上有一道小小的疤痕而被她的父王打入冷宫的。
风夜翎回过头,冷冰冰地瞪着她,然后将她的手拿开,一把将她推回去,嘲弄地说道:“放心,你是临安国的公主,朕不会把打入冷宫的。”
这一句“临安国的公主”将她彻底地打进深渊里。好像除了这身份之外,她什么也没有。以后,她的生活只能抱着这个华贵的身份,冷冷清清地呆在飞羽阁里,他不会再看她一眼。
他把明黄色的外衣披在身上,转身就要走。易蝶舞却不顾自己裸露的身子,跑过去抱着他。
“皇上……求你不要这样对臣妾!以前你明明对我很好的!”
“你是在自欺欺人吗?”风夜翎转过头过,阴冷地瞪着她,就像恶魔一样狞笑着,“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没有你!”
易蝶舞咬着唇,好像再也忍受不了地,大声哭喊道:“我怎么了?我哪里比她差了!为什么你连一眼也不看我!”
风夜翎半眯着凤眸,语气里满满都是讥讽,“所有。”
周围漆黑一片,他望着黑暗,好像望着那遥远的过往一样,眸子闪亮着。然而,下一秒,却又黯淡下来,满满都是怨恨,如鬼魅一般的声音幽幽地响起:
“我爱她,可是,我也恨她!恨不得将她折磨至死!”
易蝶舞微张着嘴,泪水从她眼里滑下,她是那么深地感受到面前这个男子的怨恨。最后,她说:“我帮你!”
她一边说着,便紧紧地抱着他,哭道:“我帮你报仇,可是,你……你要爱我!”
他任她抱着,静静的,没有说话,黑暗里,他的眸子似是闪亮的,又似是幽暗的。
一大早,水悠若还没睡醒,就感到有人在自己身边,她惺忪地睁开眼,居然见是易蝶舞坐在自己床边,那双小手在侧边那个放着一些绣品的小箱子翻着什么。
“咦,今天怎么出来了?”水悠若说道。因为睡得朦胧,也没想着易蝶舞在干些什么,而且,她也想不出易蝶舞能在她房里干些什么出来。
易蝶舞一怔,回过头见水悠若醒了,便不着痕迹地收回手,说道:“若姐姐醒了。”
水悠若揉揉眼,点点头。
“皇后说的,趁着这段时间让我多来这里玩玩。”易蝶舞笑道,忽而又有些伤心地说:“皇上却是不太理会的样子。”
提到风夜翎,水悠若心里就一阵闷闷的,转过话题去,“怎么一大早就跑出来。”
“想着你们呢。这些日子闷闷的,学着做刺绣,可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呵呵,一会吃了早饭,跟着我做一会儿吧。”水悠若掀开被子,一会便有丫头走进来给她梳洗,等穿好衣服,就拉着易蝶舞的手走出大厅。
这个时候易之珩早就出去,吃过早饭,就教易蝶舞做些绣品,到了响午,易之珩才回来,水悠若见易之珩回来了,便说:“前些日子闲着,学做了几样点心,难得你们都在,现在给你们做些出来。”
“你不要累着,这些粗重功夫让下人做就是了。”易之珩拉过水悠若的手,淡淡地笑着。
“反正没事。”水悠若笑了笑,转身就走了出去。
易之珩坐到易蝶舞身边,看着她手中歪歪扭扭的绣品,眉头就微微地皱着,取笑她道:“以你这样,你瞎忙一辈子也做不好。”
“我从来都不懂这个。”易蝶舞嘟着嘴,“哪有若姐姐那样的手巧啊。”
“你这样是做不好的,这就像画画一样,要做好,先得临摹。”易之珩建议道。
“唉,我着实是不喜欢我房里的宫女的手工,一会走时问若姐姐要些绣品回去,我慢慢学着。”
“现在让人拿给你便是,要不一会忘了。”
“罢了,若姐姐不喜欢别人碰她的东西。虽然不说话儿,也不责怪什么的,可是我知她不喜欢。”易蝶舞嘟着小嘴说。
“我又不是其他人。”
易蝶舞笑了两声,“呵呵,你自然不是其他人,她的房间还不是你的。”
易之珩轻轻地推了推易蝶舞的脑袋,转身离开大厅,走向水悠若的房间。目光在她房里扫了扫,看到床头那个放满绣品的箱子。
他走过去,坐到床上,箱子里有手帕,也有肚兜,看到那上面绣着鸳鸯的肚兜时,易之珩的心中微动,忍不住伸手摸摸那上面绣了一半的鸳鸯。傍边绣着小小的两行字: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易之珩呼吸有些骚乱,心里充满激动和喜悦,然而,左下角那处,却有一个字,狠狠地刺进他的眼里,那是淡红色的,她那完美的手工用丝线轻轻地勾着的一个“翎”字。
理智退让,脑子纷纷乱乱的,好像又回到那个晚上,那个从丽春湖回来后的那个晚上。她醉了,他吻着她,她热情地回应着,十指缠着他的发丝,然而,她的嘴里,却叫着那个男人……
他知道她不爱自己,这样,他接受了。而他也问过她的,她说不后悔,说放下了的,因为如此,他才敢跟她在一起。
一时间,他分不清真假,想冷静也冷静不下来。不过他到底还是理性的人,居然也不顾那么多,随手拿起一条手帕,不让自己多看多想,转身走了出去。
到了大厅,他把帕子放到易蝶舞面前,神色淡淡的,轻笑道:“你有没有到你若姐姐房里捣鬼。”
“啊?”易蝶舞的样子只专注在手中的绣品上,却没看易之珩一眼,过了好一会才抬起头,话里满满都是心不在焉,“珩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易之珩也不提水悠若房里的肚兜一事情,“那次你说什么叫我回去打她入冷宫,这次来了,怎么又跟她好。”
“你是在责怪我?”易蝶舞看着易之珩,有些伤心地说:“我也不给自己开脱什么的,那次我说的,也是事实。我是跟她要好,不过你是我哥哥,我觉得你亲些,我自然处处为你着想的。不过那次喝醉了,说的话也有些儿离谱了。”
易之珩笑了笑,没有说话,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怀疑不怀疑。
吃过点头,易蝶舞就说要水悠若给她挑几样绣品回去临摹。到了水悠若房里,易蝶舞怕水悠若发现,就在水悠若转身之际将那鸳鸯肚兜给收起来了。
易蝶舞有些抱怨地说:“我总是这般频繁地进进出出,宫里人未免多有垢话。不如若姐姐有空儿进宫来陪我吧。”
水悠若一怔,易蝶舞察看了一下水悠若的神色,知道现在时机还没成熟,连忙又说:“怕是珩哥哥一天不见你也舍不得,那就罢了。”
水悠若脸一红,说道:“你小孩子家的,说什么来着呢!”
“呵呵,你还说我是小孩子?我都嫁人了。”易蝶舞神秘兮兮地道:“我们都是女人,这些房中事又不是没经历过,说说怕什么。”
听易蝶舞这般说,水悠若心里一窒,原来易蝶舞已经被风夜翎临幸过了!心里好像掠过些微酸痛的感觉。
“怎么你还不搬到易哥哥房里睡?”
“等回到临安,我跟他才做夫妻吧。”水悠若淡然道。
易蝶舞不由地怔怔了,她现在按风夜翎的心意想法拆散水悠若与易之珩,让水悠若不得善终,只是得知水悠若还没跟易之珩同房,又有些警惕。心想如果水悠若已经失了身,更加不堪些,那样风夜翎才会更加讨厌水悠若。
虽然他说恨着水悠若,可是,那是因爱生恨吧!无论怎样说,都是有爱的!
水悠若看着易蝶舞有些微发怔,淡淡地道:“蝶舞,来到这里之后,觉得你好像有些儿变了。”
“变了?”易蝶舞有些诧异地张着小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小脸,还像以前一样,用天真的语气说道:“是瘦了还是胖了?绿绮说我瘦了呢!”
“是瘦了。”水悠若淡淡地看了她一会,伸手摸摸易蝶舞的脸,“性情也好像有些变了。”
易蝶舞就那样看着水悠若,然后把脸靠在水悠若的肩膀上,语气里有些悲伤,有些无助,“那是因为我嫁人了……我要长大了。如果我真的变了,那也是非我所愿。”
水悠若心里有好些感触,好像突然想起四年前,自己初为人妇的时候,可曾也这般无助和惘然过?
少女时代,以前那般无忧的天真可爱啊,如果我们真的成长了,那一定是因为经历过悲伤和痛苦的挣扎,那样深深的,深深的刺进心里……
一会儿易蝶舞走了,趁着水悠若出去,易之珩又跑到水悠若房里,翻了翻水悠若的箱子。发现那个肚兜不见了。这样,他就肯定真的是易蝶舞在捣鬼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