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变了,”易之珩脸有些铁青和苍白,却极力地挤出一抹笑,“不过还是这般任性,这般胡闹。”
“这只是闹着玩的,逸之兄应该猜到的吧?”风夜翎一边说着,一边便笑得无比邪恶。
易之珩干笑,下面的大臣早已吓得抹汗的沫汗,吐血的吐血。老天老天,也只有他们的皇上才够胆开这种玩笑儿!
风夜翎说道:“散朝吧!”
下面的大臣连忙行礼,“恭送皇上!”
风夜翎冷冷地拂袖,转身离开。居然也不问人家临安太子千迢迢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也不设宴礼待人家,居然转身就走了。
易之珩知道风夜翎有心为难自己,可惜经刚才一事,被风夜翎下了个马威,便不敢先挑起事端。
他想找水悠若和易蝶舞,可是没有皇上的允许,他不能在宫里多逗留片刻,只好随着洪公公回驿馆去。
回到驿馆,易之珩便遗了人动人前往裴府。话说裴国公回到裴府之后只在房里老泪横溢,哭得不能自己。裴家的两个儿子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什么事。
一会儿易之珩便来到裴府,通报的人也许是新来的,不认得易之珩,只对里面的裴大公子说:
“临安国的太子易之珩殿下来拜访!”
裴家两兄弟一听是临安国的太子来了,吓了一跳,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儿,连忙跑出去接,可是一见是自己那四年前死去的弟弟,吓得脸都青了,说道:
“你……你……”你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些丫头认出易之珩来,便大叫道:
“鬼来了!”
易之珩的随从道:“休得胡说!此乃我们临安国的皇太子!”
裴家两兄弟又见站在易之珩身边的,在驿馆做事的洪公公,便知道这是不假话,吃惊得不得了。连忙要让座,易之珩却一拱手道:
“大公子莫要多礼,之珩马上就走。”
说完转身往裴国公的房间走去,易之珩的随从便抬进了两箱东西,打开便是些金钱财,刚才那个随从说:“这是答谢你们多年来照顾我们太子殿下的。”
裴家的两位公子便怔了怔,推托了一会,便笑着收下。
易之珩离开大厅隔着帘子看到裴国公在房里坠着老泪,便走进去。
裴国公看到易之珩,一边抹了泪,起身朝着易之珩作了一揖道:“老夫有失远迎,太子殿下见谅。”
在宫里回来后,员外郎等人劝了好久,裴国公想了很久,算是想通了。只是这一想通,便是无限的悲戚之感袭来。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想起这十年来易之珩种种的好处,真是伤心难以自持。
易之珩心一酸,掀起下罢,朝着裴国公跪了下去,给他磕了三个响头,说道:“十年来,承蒙您照顾。”
“你这是作什么呢?这么重的礼,老夫受不起啊。”裴国公转过身,意在不想受易之珩的跪礼,可知道这一跪,便是把父子关系都砍断了,把养育之恩都还了。
易之珩径自站起来,转身便亲自打了帘子要出去,裴国公却喊住了他:“逸之。”
易之珩怔了怔,微微地侧过身,裴国公道:“你可还记得我的儿子是怎样的一个人?”他长什么样儿?什么的性子?
易之珩唇蠕动一下,目光变得遥远,声音有点沙哑,说道:“白衣飘飘,丰神俊逸,高大英挺,上知天文,下知地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他性情温和,聪颖睿智,好助人。”
裴国公泪水便怔怔地滑过脸颊,一边点着头,说道:“是的,是的,我的儿子就是这样儿的,这是我的儿子裴逸之啊!”
裴国公步伐蹒跚地转过身,笼钟老态的身影背对着他,缓缓地走向床边。
易之珩只感到眼眶一热,转身离开。
真是假来假亦真,假是真来真亦假,真真假假,谁说得清,道得明呢。
易之珩回到驿馆已经三日了,可是风夜翎便再也没有诏他进宫。易之珩拿了两绽黄金给洪公公,说道:
“连日多谢洪公公的接待,这有几两银子,公公莫嫌少,拿去给底下的人买酒吃。”
洪公公见钱眼开,忙不迭接过来,收进怀里,易之珩又拿出一串珍珠来,说道:
“蝶妃新婚,我这做兄长的没赶得上去祝贺,这有一串珍珠项链,麻烦公公替小王转送给她。”
“殿下尽可以放心,奴才一定会办好的。”洪公公自然知道易之珩什么意思,收了珍珠项链便离开了。
洪公公借着领用品进到宫中,并没有把项链交给人送给易蝶舞,而是把一两银子给了一个宫女,在那宫里耳边说了两句,便走了。
还不到一个时辰,易蝶舞在后园中闲坐,便听到底下的宫女说易之珩已经抵达风天国的消息。易蝶舞喜得差点跳起来,跑回厅里便叫道:材
“绿绮,皇上赐我的菊花糕呢。”
“在这里,娘娘。”绿绮在桌子上把一碟金黄的菊花糕揣起来。
“这个我的揣到若姐姐房里,跟若姐姐一起吃。”易蝶舞过那碟菊花糕,正在走去水悠若的房里,绿绮却不解地喊住了易蝶舞: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绿绮早跟娘娘说了,若姐姐不是好人,你怎么又跟她好了。”
易蝶舞转过身,笑着说:“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我珩哥哥来了,她很快就要被珩哥哥接走的说,我还要怒她不行?”
“娘娘,”绿绮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就算她真的要走了,可是她以前实在是过份,做了那么多对不起娘娘的事情。也不论她能不能真的离开这里,就是她不顾主仆情,姐妹情,只图一己私利,要跟娘娘争宠,就这点,就不值得原谅了。”
“绿绮,这就是你小家子气了。”易蝶舞说道:“若姐姐确是做错了,我前几天真的是怒她了。可是,你知道不,跟她生气我心里很不舒服。现在她要走了,既然是这样,我又何必再难为了自己,是不?”
绿绮说:“可是,皇上好像很喜欢她的样子,说不定就算是太子殿下,也接不走呢。我早就听说了,太子殿下在四天前已经抵达风天国,可是,皇上只见过他一次,接着便没有再准太子殿下进宫。为什么皇上不让娘娘知道太子殿下来了?怕是皇上不想殿下与她见面罢了。”
“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易蝶舞皱着眉头。“你再这样,我就撵你回临安。”
说完,易蝶舞便离开偏厅,走向水悠若的房间,只剩绿绮怨恨地望着易蝶舞的背影,凉凉地说道:
“真不知这是真天真,还是假天真。”
易蝶舞走到水悠若的房前,敲了敲门,一会便见水悠若打开门,易蝶舞一边走进去,一边说道:
“若姐姐,这是皇上赐的菊花糕,你也来尝尝。”
“菊花糕?”而且是皇上尝给易蝶舞吃的。
水悠若心里不免暗暗奇怪,就不说这几天易蝶舞对自己很是冷淡很是生气的样子,就是以前,易蝶舞也舍不得把皇上赐给她的东西分给别人。就是易蝶舞不喜欢吃的,觉得不好看的,只要是风夜翎赏的,她都会小心冀冀地收起来。
而今天她居然拿了皇上赏她的,而且是她最喜欢吃的菊花糕来。
易蝶舞把碟子放在桌子上,拿起一块菊花糕送到水悠若唇边,“若姐姐,你尝尝。”
水悠若小小地咬了一口,点点头,说道:“很甜。”
易蝶舞见到水悠若床头上的手帕架子,上面一条桃花手帕已经绣起来了,易蝶舞拿起来,羡慕地说:“这个好看极了,送给我好不好?”
水悠若拿起来,将手帕从架子上解下来,塞到易蝶舞,说道:“喜欢你就拿去,反正也就一两天的功夫而已。”
“谢谢你,若姐姐,你对我真好。如果我的手工有这一半,那就好了。”易蝶舞高兴地拿着手帕看了又看,“若姐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珩哥哥来了!”
“啊……”水悠若低呼出声。然而,下一秒,她就自嘲地冷笑。她有什么好惊讶的,她不是一直盼着他的到来么?
水悠若怔怔地望着窗外,想起易之珩临行前所说的话,他说过等他回来后,她就做他的女人。那时她答应得很爽,然而,自从那次看到风夜翎跟独孤清音在一起之后,她心里就有疙瘩,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也要这般跟易之珩痴缠在一起。
水悠若回过神来,不免又是自嘲地冷笑,她又是怎么了?不是早就决定好了吗?世上有多少事是不顺心的,可是总是得去做。
这是她觉得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任何人!跟风夜翎在一起,不仅她受伤,就连风夜翎自己也受伤,不是么?没有她,这四年风夜翎不是一样过得好好的!没有遇到她以前,那二十年不是一样活得很滋润。
而且她已经答应过易之珩,易之珩照顾了她四年,她对易之珩有责任。
“唉,也不知是怎样的。”易蝶舞突然唉唉叹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