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不过你要快点。”缺点了点头，身子便跃了出去。

宫洺汐勾起了唇角，凭空踏出一步，然后就这么荒谬地一步步走到了战场的正上方。

两人同时出手各布下了一层巨大的禁制，以刚才那道界线为分界，将战场分为了两半，将士兵围在了禁制里面，无法再跨出一步，强行停止了双方的打斗。

拍了拍手上还剩着的一点赤红色剑气，宫洺汐笑眯眯地收回了手，身子依然站在半空中，遥遥俯瞰了一眼，扬声道，“夜魅炀和宫琊呢？”

抬头看了看那出声的女子，夜魅炀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拥有这么强大的力量的女人，自己可不认识。

这么想着，他把手中的兵器一横，空出一个空间，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撞到了禁制上，却被那层禁制给无声无息地吸收了。

他和宫琊因为有圣阶的身份限制，还没有下场，只是因为混战被冲得退了一些而已。

“在那里啊。”宫洺汐笑了笑，幸好是缺那边的禁制，不然这一次圣阶的力量撞上来，禁制可能会晃上一晃呢，毕竟她伤的是力量本源，“琊也在么？”

宫琊的瞳孔一缩，他一直站在夜魅炀的身旁。但是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那个女人居然叫他“琊”，这是只有宫洺汐才会用的称呼，“我在这里。”

“我是宫洺汐。”宫洺汐淡淡扔出五个字，却沸腾了整个战场。“圣将？圣将怎么是个女人？有没有搞错？”

“我记得以前听圣将说话声音不是这样的啊，难道有人冒充？”

“冒充你个西瓜啊，你看看这两层结界，除了圣将这世上还有谁能办得到？”

“可是圣将是个女人……这也太离谱了吧？”

“圣将不是死了么？”

“首先，请你们明白一点，我并不是在征求你们的认可！”宫洺汐的语气森寒，“我宫洺汐就是宫洺汐，难不成还需要别人同意？”

这句话的份量很重，杀气也很重，所以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听宫洺汐说话。

“众所周知，我是澜国宫家的人。”宫洺汐的目光扫过全场，定在宫琊身上，“宫琊也是。只是我和宫愈夫妇并没有关系，只是他们收养的而已。”

哗然。

“虽然宫家破败，但是仍存在，只要家印在，宫家就有家主。家主即代表宫家。”宫洺汐盯着宫琊，终于淡淡地笑了，“琊，你应该有带着那东西吧？”

宫琊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弄清楚宫洺汐究竟想干什么，点了点头，身子浮了起来，手中握着家印，朝宫洺汐示意了一下。

“今天，我和宫琊效力两国，是对手，是敌人，但我不能背叛宫家。”宫洺汐仰面而笑，笑够了，才垂下脸来，直直盯着宫琊一字一顿说出了最震撼的一句话，“所以，请家主将我宫洺汐逐出宫家，以后虽以宫为姓氏，但无论生老病死，都和澜国宫家再无关联！”

宫琊的身子一震，几乎从半空中掉了下去。

宫洺汐真是疯了……缺的眉心闪烁这一个复杂的图案，比之宫洺汐的虽然不及，但也绝对是要胜过绝大部分的神了。他盯着宫洺汐淡然的神情——她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

下面猛然爆发出了哗声。显然，没有人想到，宫洺汐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连后方的夜魅烬也拧起了眉来。

“我不会下跪的。”宫洺汐负起了手，傲然笑了笑，道，“一句话的事情而已，你在犹豫什么？”

宫琊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家印，抿紧了唇不愿开口。

宫洺汐对宫家感情之深，他是最了解不过的。宫洺汐曾无数次地提醒他，要记住自己姓宫。她说她对他只有这一个要求。

如今，她为了这个局面，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是决裂，没有任何寰转之余地的决裂。

驱出宫家？可笑……该被驱出宫家的人是他才对。

咬了咬牙，他抬头看着宫洺汐道，“当初你把家印给我，就是为了这个？”

她早就算好今天这步棋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察觉到他会背叛她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这条退路。

“我不否认。但是我和宫愈既非亲生父女，自然我也不能继承宫家家主之位，否则不是喧兵夺主？”宫洺汐扬了扬眉，她的确是有预谋的，就是很久以前她所说的……最后为宫琊做的一件事，这是最后一件了，做的……也足够多了。就算以后见到老头，她也可以理直气壮了。

“喧兵夺主？”宫琊缓缓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突然大笑起来，笑声里有一种叫嘲讽的东西，又像是自嘲，微微嘶哑的嗓音让人听着从心里难受起来。

对，就是这样。不要哭。宫洺汐眉眼间泛着笑意，目光一直只看着宫琊。宫家的人，流血不流泪。就算想哭，也要笑着。

“喧兵夺主的人，应该是我。”笑声渐歇，宫琊脸上的表情镇定下来，目光重新看向宫洺汐。

“家主忘记了我曾经说过的话么？”宫洺汐叹了一口气，语气是不容反驳的坚决，“无所谓谁喧兵夺主，但是宫家的责任，你不得不负起来，你没有选择。这是你……”宫洺汐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出了最后三个字，“……欠我的。”

这世上能够压住宫琊的不甘，让他心甘情愿地去做不想做的事情的人很少。他看起来很淡漠，其实很固执，这是从骨子里冒出来的一种气质。

除了夜魅炀可以用锁神控制他以外，恐怕只有宫洺汐能做到这一点。

对宫琊而言，他谁都可以负，负多少都无所谓，但不能再负宫洺汐了。因为他欠她的，太多了……还不清了。

所以当宫洺汐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宫琊就知道，没有任何余地了，宫洺汐下定决心，就不可能再动摇了。就算是他，也做不到了。

但他要怎么说出口？照她说的做了，又或者不照她说的做，都是伤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