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站在草原上，负着手，正半眯着眼思考着什么时，突然觉得手臂上一凉，好像触到了什么液体。当他抬头看向天边的时候，不仅仅是他，而是草原上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下雨了。

这是一场金色的雨。

回想起一天前的异象，应龙的眉心蹙了蹙，确认这事十有八九跟宫洺汐脱不了干系。

但在他出发之前，宫洺汐就特地吩咐过，如果没有她的命令，即使提前完成了任务，也必须到了三天之后才能回去，现在还有一天，只有过了今天，他才能赶回去。即使现在明明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事，也不能妄动。

轻叹了口气，应龙扫了一眼纷纷跪下身朝天磕头的牧民，转身准备回帐时，却看见了耶律宏朝他走来。微微一笑，他朝耶律宏点头，“耶律族长。”

耶律宏拍了拍应龙的肩膀，感叹道，“从来没有见过金色的雨啊，没想到传说中的事是真的。”

“传说？”应龙抹去了手臂上的一点金色，放在鼻下嗅了嗅，问道。

“传说在万年前，也下过这么一场金色的雨。”耶律宏笑着答道，“据说那是神的眼泪，因为不久之后，人类就灭绝了。不过这也只是传说而已，不然，这世上哪里还有这么多人？”

应龙的眼神凝了起来，转脸盯着耶律宏。这个传说……跟事实好像有点相象。但是，在这片大陆上，应该是没有人类会知道这件事情的。

只不过……神的眼泪？应龙轻哼了一声。

“怎么？”听到了应龙的不屑，耶律宏回过头来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假了而已。”应龙转开了眼，答道。

“的确有些不太真实……”耶律宏说着，眼珠突然一转，问道，“你信神么？”

“我不信那些神。”应龙指了指那片天穹，冷冷答道。“那些神？难道这世上还有别的神么？”

“这世上当然不止一个神。”应龙瞥了一眼耶律宏，没有摸清他的用意，因此说话也很谨慎，“听蓝祭司不就是其中之一么？”

“听蓝祭司……应该只是神在人间的管理者吧？”耶律宏笑了起来，“这些事你应该知道得比我清楚。”

“耶律族长应该明白一点，”应龙盯着耶律宏，缓缓道，“我只是主上的属下而已。”

“就算此刻站在这里的是宫洺汐，我也会问这个问题的。”耶律宏根本没在意应龙的威胁，笑笑道。当然，如果站在这里的真的是宫洺汐的话，他问这个问题的态度会相差一些而已。

“是么？”应龙并没有因为耶律宏搬出了宫洺汐而松口，只是问道，“你想问的问题是什么？”

“宫洺汐，和那些神们，是什么关系？”耶律宏盯着应龙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在问题出口的一瞬间，他看见应龙的眼中闪过了杀机。

不过片刻，应龙便掩下了自己的情绪，淡淡答道，“耶律族长应该知道，主上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也不需要像苏陌图那样不听话的棋子。”

其实在看到应龙眼中闪过的杀气时，耶律宏就已经后悔了。

哈哈笑了两声，耶律宏转开了目光，也转开了话题，“说到苏陌图，宫洺汐有决定什么时候动手么？”

“主上说，要等夜魅炀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才会把矛头转向苏陌图。”见耶律宏知趣地转了话题，应龙也不再提及，只是尽职地答道。

“只要能保证财政和兵力上的自主，耶律族并不在意投诚于沧国。”耶律宏皱了皱眉，问道，“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宫洺汐才突然这么为沧国着想？”

“爷为的并不是沧国。”应龙答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复杂，他已经从宫洺汐只言片语中得知了宫洺汐有意透露的信息——这一切，可能并不是因为沧国，事实上，他从来也就不相信宫洺汐会这么忠心耿耿。目的可能是……安逝。但是，又可能是透过了安逝之后，另一个人。

“那是为什么？”耶律宏继续追问，他想了两天，还是没有想通，“不是沧国，难道宫洺汐想自立为王？”

“我想主上在两年前就说过了，这草原还入不了她的眼。”应龙在身周祭起了一层剑气，让那些金色的血可以不落到他身上。

天帝为了不让邪神破解封印，将金木水火土五族灭族，若不是六合之间，五行自有其气数，不可能完全消亡，他们几个也就不可能还活在世上了。

但是，恨便是恨，是夜夜从梦中醒来的时候都会咬牙切齿诅咒的名字。灭族之仇是非报不可的！

那些神，让他觉得肮脏。

不过……能造成现在这景象的人，大约也只有一个了吧？这么说，主上已经在上界了，离和上界的最后对峙也不远了。

“应龙？”耶律宏有些奇怪地看着应龙，自从他说完上一句话就开始走神，也不知道在想点什么，眼中闪烁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抱歉，我想起了点事情。”回过神来，应龙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主上应该也说过，她要将草原打理好了再送人，礼物足够大，那人才不会拒绝帮忙。”

耶律宏正想继续问下去，却被应龙止住了，“至于那人是谁，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是无可奉告。”

耶律宏悻悻地叹了口气，感慨道，“那人的面子真是够大的，让宫洺汐这么费力。”

费力么？应龙不以为然地挑挑眉，这大概只是主上堵住旁人之口和让那人无从拒绝的方法吧？说白了，主上只是想方便点而已。

“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多久……”耶律宏看了看，抱怨道，“那些神都是女人么？眼泪这么多。”

应龙也转过了头。这是血，触到的那一刻，他就认出来了。这场雨下得越久，就代表这一战愈激烈。

结果，这场雨整整下了十天，第一天是细雨，第二天是大雨，从第三天开始都是暴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