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动手不可呢?”陆直疲倦地闭上了眼,“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个契约吧?不然陆离和陆左不会带你过来。”
“没办法,我被骗了不是么?想当年,陆老爷子大概就是怕告诉我实情之后我不会接受,才这么做的。”宫洺汐揉了揉太阳穴,“该来的,我从不逃避。所以,就算是整个天下,我也非负起这个责任不可。”
“宫洺汐,有人告诉过你么?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味道,会让人忍不住注意到你,然后被你掳获。”陆直睁开了眼,看着宫洺汐,面色复杂,“陆离便是如此。”
宫洺汐耸肩,“这个问题,我想我应该不会知道。如果这是有意识的,就不会吸引人了。”
“就是这样。”陆直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宫洺汐,小心夜魅烬,他好像……”
“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宫洺汐止住了陆直后面的话,“但是那是他的事,我并不用在意。”
看来宫洺汐的确知道他要说什么。陆直摇了摇头,“宫洺汐,幸好你不是女子。”
“是女子便如何?”宫洺汐把玩着自己修长漂亮的手指,问得心不在焉,“天下大乱吗?”
“我看的确如此。”陆直答,“而且,就算是沧帝……似乎也不太对劲。”沧帝的手段他是有所耳闻的,如果要对他下手,早就投入大牢了,大概也就是因为怕惹宫洺汐生气,才会留他在陆府一直到现在的。宫洺汐,应该也想到这一面吧?可是……似乎完全不以为意。
“那天下一定会大乱的。”宫洺汐仰面而笑,“会乱的,就一定会乱,无关机率,这就是个规则。”
陆直锁了声——宫洺汐这话是什么意思?默认自己是女子?
“我可没说。”宫洺汐摊手,一脸促狭,“别自己乱猜。”
突然,宫洺汐的表情一顿,转过了身去,看着面前的空间慢慢扭曲,然后从中淡出一个人影来。
“琊。”宫洺汐的眉舒了开来,“夜魅烬——不,应该说,夜魅炀让你来的?”
“是。”宫琊转开了眼——他依然不能看宫洺汐的眼睛,那会让他头痛欲裂,“王爷让我转告圣将,谜帝会来这里一趟,请圣将务必要赏脸见上一面。”
“能让一国之君如此恭谦礼让,大概也就是我一个了。”宫洺汐笑了起来,“他来做什么?凭什么我要见他?”
“为什么不见?”宫琊蹙眉,“以谜帝的身份,对你如此低声下气,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了,如果是别人,诚惶诚恐还来不及,你怎么——”
“因为他很想见我。”宫洺汐笑得很意有所指,“所以我不见他。宫洺汐不是那么好见的。”
“我不明白。”宫琊摇头,“王爷说你是很奇怪的人。”
“他这么说我?”宫洺汐朝陆直点了个头,朝外走去,宫琊紧随其后,“倒也是他的性格。”
“你为什么为沧国效力?”宫琊提及另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沧国?”
“琊,全天下人都可以问我这个问题,只有你不可以。”宫洺汐顿住了脚步,声音低沉而喑哑,“你应该比谁都要清楚的。”
“对不起。”宫琊答得很镇定,“可是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宫洺汐沉默了许久许久,眼神变幻莫测。
约莫站了有一刻钟,宫洺汐才抬脚继续走,开口道,“除此之外,夜魅炀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王爷说他也会同往。”
宫洺汐挑了挑眉,“他们两个都来?那谜国岂不是空城一座?”
“谜帝也说了,圣将不会乘人之危的。”宫琊静静地答道。
“哦?”宫洺汐挑眉,夜魅烬倒是很了解她,可是至于理由——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理由呢?”
“我只负责带话。”宫琊压根就没回答宫洺汐的问题。如果是别人的话,敢这么对宫洺汐说话的人,已经不会继续活在这个世上了,可是面前的人,偏偏就是这世上宫洺汐最不会伤害的人。
“好吧,”宫洺汐摊手,态度很好,“还有别的么?”
“还有从今天开始,我将会留在圣将身边,这是谜帝的意思。”
“哦?”宫洺汐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白了过来,“告诉我,琊,你有什么每天都必须要吃的东西么?”
“恢复身体的参汤。”虽然知道不应该如实告之,但宫琊却有这么一种奇妙的感觉,似乎面前的这个人,即是世界上最值得相信的人。
“是么?那你的身体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宫洺汐冷笑,夜魅烬,夜魅烬,你最后还是心急得用了这一步棋。参汤?是补亦是毒。所以夜魅烬才会笃定她不会乘虚而入。
可是这样的威胁,又似乎过于明显。夜魅烬啊夜魅烬,到底是什么在干扰着你的决定?
“差不多了,只是还想不起以前的事情。”敏感地察觉到从宫洺汐的身上传来一股低冷的压力,宫琊便知道宫洺汐在不悦,“对了,上次我问你的,我和你是什么关系?”
“关系?”宫洺汐以指尖扫了扫眉,笑得很兴致盎然,“你真的想知道?”
“想。”鬼使神差地,宫琊点了点头。
“你……是我的弟弟。”宫洺汐似叹息般地答道。
“哥哥?”宫琊皱着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是姐姐。”宫洺汐浅笑着纠正。
一瞬间,空气仿佛冻结了。
宫琊目瞪口呆地看着宫洺汐,突然觉得心脏开始狂跳,连以前盯着她的眸子时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冥冥之中就有那么一种力量,阻止他说出“姐姐”这两个字。
就在这时宫洺汐的脸色也变了一变,捕捉到了空气中传来的波动,虽然极快,却过于剧烈。
太过习惯缺在身后的感觉,居然忘记身边还有一个人。
这么一来,就是缺,也知道她的性别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肯叫我姐姐。”宫洺汐摊了摊手,往前走去,“虽然失忆了,这点倒是记得很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