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柜上白色的台灯,被调到了睡眠状态,昏黄的灯光照着卧室里的摆设,显得几分朦胧,宛若是在梦境之中。
是现代的家居和摆设...
"落宝贝,怎么了?"
一只有力的胳膊横了过来,避过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将桑落的身子紧紧揽在怀里。
朦胧不清的男性声音,轻响在桑落耳畔。
"是不是宝宝又踢你,所以才做恶梦了?"
宝宝...
对了,桑落想起来了。
她和夜先生结婚了。
那场车祸之后,她忘记了很多事情。醒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面色憔悴的夜先生。
夜先生对她说,他爱她,她红透了脸颊。
这个陌生的男子怎么能如此轻佻呢?
夜先生知道她失忆了,没有嫌弃她,反而一直都在帮助她找回过去的记忆,斯文有礼极有耐心,再之后,她便找回了她曾经对他的爱,理所当然的,他们就结婚了。
他们还有了宝宝,在她肚子里,有五个月大。
可是,刚刚那个梦,分明像是真的一样。
月青饮...城慕...城华...宁远之...穆唯...
这些鲜活的人...鲜明的性格...
他们都是假的吗?
桑落的声音遥远地不像是自己的,仿若飘在云端上。
"夜先生,杀死爸妈的凶手还是没有找到吗?"
桑落低垂着眉眼,淡淡道:"刚刚我做噩梦了,梦到他开车撞死了我的孩子,血流了一地,我还看到了我孩子的尸体,好可怕。"
夜先生猛然一惊,什么睡意也没有了。
"落宝贝,这只不过是产前恐惧症,并不是真的...你还是先喝点安神药再睡觉吧,免得半夜又惊醒了。"
夜先生连忙从抽屉了翻出了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一个红色的药丸,递给桑落。
拿起木柜上只喝了一半的水杯,服侍着桑落吞下了药丸。
桑落喝完药便闭上了眼睛,乖巧地躺在白色的双人床上,侧过身,小脸没有对着夜先生。
在夜先生的帮助下,她的确是恢复了记忆,却还想起来很多不好的事情。
比如...那晚在书房听到夜先生讲电话的声音。
他杀了她的父母。
那一瞬间,桑落觉得自己的世界整个都坍塌了,变成了碎片。
自失忆以来,桑落在这世界上最信任的人便是夜先生,可如今,她的记忆却告诉她,夜先生是她的仇人。
后来,她总是莫名其妙地想起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比如夜先生虐待她,夜先生把她关进小黑屋里,夜先生会害她,夜先生会杀她,夜先生会和她离婚。
有些是真实的,有的却是她胡乱臆想的。
她发现她的精神错乱了,开始背着夜先生找心理医生。
医生说她这是受大了极大的打击,导致精神紊乱,只要喝些安神药,多想一些快乐的事情忘记它们便好了。
桑落认真地记住了医生的话。
快乐的事...
她开始幻想在另一个世界的自己,若是自己车祸之后去到了另一个世界,那么她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
光是这样想着想着,桑落便会从梦中笑醒。
可是如今,桑落连这个梦都做完了,那么她应该再去想些什么快乐的事情呢?
过了很久,等到夜先生的呼吸变得匀称之时,桑落猛然睁开了眼睛。
她怔忪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想起刚刚梦中的甜蜜和美好。
妖媚的娘娘,别扭的城慕,害羞的城华,风流的宁远之,木楞的穆唯。
突然觉得,就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她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拉开了床头柜,从里面翻出了那瓶药丸,倒了一大把在自己的手心中,回头看了夜先生一眼,见他没有醒来,便又端着玻璃杯蹑手蹑脚地去了厨房,倒了一杯纯净水。
仰头,将手中的一大把药丸都吞进了嘴里,和着水咽了下去。
以前每次喝这药丸的时候便会睡得极为踏实。
可是夜先生每次都只凶巴巴地让她喝一颗,所以做的梦便会极短。
桑落忍不住想,若是自己这次喝得多了些,这美梦会不会做的长一些?
桑落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推开卧室的门,夜先生还是在睡觉,没有醒过来。
桑落蹑手蹑脚地爬上床去,躺在夜先生旁边。
替她和夜先生盖好被子,脑袋一沉,便静静地入睡。
岁月荏苒,光阴交错。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白雾,让人看不清未来,看不清脚下,无法前行,无路可逃。
耳畔是轻浮的微风,却还是吹不散这片白雾。
桑落眨巴眨巴眼睛,明明身体已是极为疲倦,意识却是十分清醒。
"落儿,起床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轻响在白茫茫的雾水中,那声音明明近在眼前,桑落却怎么也看不到人。
"怎么睡得这么久,快点起床,不然芙蓉糕又要被雪杀吃完了。"
桑落很着急,为什么就是看不到那人,脸上都急出了冷汗。
她突然展开双臂,奋力地向前扑去。
金光万丈,七彩霞光。
再睁眼处,鸟语花香,春光明媚。有人道: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庄子一天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庄子,于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梦到庄子的蝴蝶呢,还是梦到蝴蝶的庄子。
人如何认识真实。
如果梦足够真实,人没有任何能力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全文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