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点了昏睡穴的安澜,在时间过了之后仍旧没能醒过来。只不过已经不是睡,而是昏了。
这一晚,东方离没有睡,而是在演武厅里练习着他的剑术。他的招式很迅猛,而且他一直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那挥舞中的剑,仿若真的有实物在前,要将其斩断。
他的手下都在房外等着他,没人会说什么。若是亲人,定会劝说一下,叫他去休息的吧?只是,就算有些人想关心,那也没胆子关心,只因知道他定然不会接受。
周沛樊已经回到千绝山庄,只是有事又出去了一趟,直到很晚才回,听说东方离在演武厅里不停歇地练剑,他在门外听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对于安澜被他抓来之事,他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担心什么,他已经从东方离的反常举止中看出来一些连东方离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
他也没打算要去看安澜,他们的事情,就由着他自己解决吧。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亮了,东方离练得大汗淋漓,他看了看窗外的透着的亮光,然后叫来手下。
“安澜有没有闹腾?”东方离面无表情得问道。
那个手下有些为难,他一直都在门外守着,哪里会知道那个被关起来的女子的状况,他有些紧张地道:“属下不知,请庄主容属下先去查看,再来汇报。”说完之后他的额角都有冷汗流下,若是庄主不高兴,自己有问答不好,小命很危险。
“去吧。”东方离淡淡道。
那手下听后立即退出门外,在跨出门槛的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不一会儿,那手下就回来了。东方离一直站在演武厅里等候,连步子都没挪过。
“禀告庄主,那位安澜姑娘并未闹腾。”那手下小心翼翼地说。
东方离微愕,她居然那么乖?自点穴到如今已有四个时辰,想来早该醒了的。昨晚发生的事情,还有当时她的反应,想来也不会那么安静才对。不知为何,东方离有些期盼她闹腾,最好闹到不得不由他去解决。
可是她没闹腾,那么他就没什么借口过去了。
“庄主,您是否要先用早饭?”那手下又小心翼翼地问,庄里没有女人,就连烧饭洗衣的,也都是男的,所以庄主的衣食住行,自然也是他该负责的。
“嗯。”东方离仍是淡漠的神情,淡漠的语气。其实,那手下这么一说,他就像没地方站的人突然找到了一块踏脚石。
本想去找安澜的他没机会去,他竟然有种不知要做什么的无奈感觉。
吃完了早饭,东方离放下手中的碗筷,而后状若漫不经心地道:“去看看安澜怎么样了?”
庄主发话,自是立刻就有人去执行,又是很快的,消息带回来了,那手下说,“安姑娘还未醒来。”
听到这话,东方离惊疑地皱着眉头,心里在想,这么还未醒呢?然后他惊觉,会不会是出什么问题了,有了这想法,他立即站了起来,直奔关着安澜的房间而去。
来到门口,东方离问守在安澜房门的守卫,“她怎么还未醒?”
那两个守卫惶恐地低下头,说:“属下不知。”他们确实不知,有可能是还没睡够,还有可能是昨晚庄主对她做了什么,若是庄主做的,他们自然是不好多管。
东方离面色突然冷了一截,不悦地看着那两个守卫说:“什么都不知,我还留下你们作何!”
那两个守卫听了这话马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为自己求情道:“请庄主恕罪。”
东方离的心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事,他要赶紧进去看一下,所以也懒得花时间处理他们,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安澜还保持着昨晚他离开时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很安静。东方离又走上前几步,待离得近了的时候,他有种不好的感觉。仔细一看,安澜的脸上满是不正常的潮红,眉头蹙得紧紧的,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东方离心里一急,快速地迈上前去,他在安澜的床边坐下,然后伸出一直手,探向安澜的额头。当他的手刚刚触到安澜的肌肤时,他震惊无比——怎么那么烫!
“来人!快去把周沛樊叫来!”东方离吩咐道。
安澜的头很烫,东方离再摸了摸她的手,也是很烫,这烫得实在是太明显了,他的手本来常年冰冷,与安澜滚烫的额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让他紧张了起来,安澜发烧了,而且还烧得很厉害……一个念头涌上心头——她不会就这样死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他立即将之撇去,不会的,这个死丫头一看就是命大之人,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周沛樊怎么还不到?心里着急,等待都成了难以忍受的事情,他朝门外大声质问:“我叫你们去请周沛樊来,为何现在还没去办!”
从他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他现在很生气,在门外的守卫们,个个心惊胆战,一个守卫说:“已经去了,应该马上就来,请庄主稍等。”
“你再去一趟,让他们给我快点!”若是旁边有什么茶杯之类的物品,想来东方离会立刻拿起来扔出去。
他的那些手下,还从没见过这样的东方离。并不是说他不生气,而是他出来不会这样生气,以往只是会冷冷的,眼神阴厉,说出了话,也只是一两句而已,绝不会是这样带着一点点紧张着急的生气。
那些手下门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去了,没过多久,周沛樊急匆匆地来了。
东方离看到周沛樊进来,起身立于床前,语气淡然道:“你给她看看。”
刚发现安澜病得很厉害的时候,他一时失了冷静,在那等待的时间里,他已经处理好着急的情绪。他不该那样着急担心,甚至是害怕的,这只不过是自己用来报复凌逸风的一刻人质而已,死了就死了,不需可惜。
周沛樊一进来便看了一眼东方离的神色,虽然他一直戴着面具,但他也是自小便与他一起,已经了解他的性格,因此,尽管只能看到他的眼睛和嘴巴,他也照样能看懂他的情绪。
周沛樊心里不禁一笑,想来东方离终于有所改变了。但是当他看到安澜的情况的时候,他的心情就没了前一秒钟的轻松。他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站在旁边的东方离,问:“她的风寒为何会如此之重?”
东方离将视线移到一旁,说:“我怎会知?”
周沛樊无奈地收回自己的视线,看了看安澜的周围。看到一旁的棉被时,他伸手一摸,而后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抓起棉被,狐疑问道:“你点了她的睡穴然后又没给她盖上棉被?”至于睡穴,是他猜的,但是棉被冷冰冰,根本就不是刚刚揭开的样子,而就算安澜想自虐不盖被子,那也不会如此平平地躺着。
东方离心中一凛,眼神微闪,最后还是承认了。
周沛樊叹了一口气,说:“她这样睡了有多久?”
“昨晚饭后到此时。”东方离恢复了常态。
如若周沛樊是专业的大夫,秉着医者父母心,定会大骂东方离一顿,可惜他不是,所以他只是叹气,说:“她还没死,真是命大,不过活补活得过今日就很难说了。”
周沛樊的话一说完,东方离的心咯噔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将平静保持了下来,仍旧淡然道:“你只管医就行。”
他说着那话的时候,周沛樊已经着手为安澜把起脉来。
站在一旁静待的东方离,眼睛倔强地看着周沛樊手指按压着的安澜的手腕,他在极力将心中的一点点内疚撇去。
把完脉之后,周沛樊对东方离说:“你想不想救她?”
东方离不解地看了周沛樊一眼,旋即就在心中权衡,他是不想安澜就这样死老大,可是若是救与不救……这样让他不好回答了。
“我的目的还未达到,自然不能让她就这样死了。”东方离平淡说道。
周沛樊挑了挑眉,说:“那你就给他运运气,为她驱一驱体内的寒气。她的体质并不是很好,曾经也受过严重的内伤,想来就是穆拓打的那一掌了。如今又在这么寒冷的夜晚……哎,若是不赶紧,她这条命就差不多没了。”他说的是实话,不过呢,还有有一点点吓唬人的成分。
东方离听了此话,神色有一刻没了之前的淡定,他其实是想快些去为安澜运气的,可是这样做,未免太有损他的颜面,于是仍是镇定的说:“那你给她运气不就成了。”
周沛樊摊了摊手,“我的内功没你的深厚,效果自然会差很多。而她的寒气,可耽搁不得。”
东方离面色微沉,而后叹了一口气,说:“你出去吧,我来。”说完也不等周沛樊离开,上前两步走到安澜的床边,掀开安澜的被子,将她扶坐起来。然后他也坐到床上,移到安澜的身后,调节了自己的吐纳,双掌贴与安澜的后背。
周沛樊看着东方离的这一系列动作,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有点愉快。他收好自己的东西,然后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