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你去看看后面。”
夏宇天突然牵住甄珍的手,她连忙不自在的把手移开,手的末尾似乎还带着冰冷的感觉。
将手收回,夏宇天便笑了。“我这么可怕吗,既然这样那不牵就不牵,走吧。”
绕了个小圈,两人走到了一个小湖旁。清澈的水里养着些金鱼,四周环绕着一些绿树。看过去倒是很舒服的感觉。
甄珍走到湖边上,身子倾下看着里面的鱼,看起来还真是游的欢乐。
末了,却想起从前学过的课文。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转了身,看着夏宇天看那池子看的入神,便问道:“子以为安乐否?”
夏宇天停在空中的手轻微颤了颤,把手收入了口袋里,穿着西装的身姿更显的挺拔。他没有去看甄珍,只是说道:“乐不乐,有什么意义。”
其实即便是鱼,也不见得会知道做鱼的乐趣。且看世间庸庸大众,又有多少人懂得做人的乐趣呢?
听着夏宇天格外悲凉的语气,甄珍却并不觉得有心疼的感觉。他要是真的活的不快乐,也完全是他自己找的。何况,他自己都说了快乐不快乐一点都不重要,那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蹲下身子,脚下踩着的是很松软的泥土。这池子周围还没有做防护栏,甄珍的脚一滑,整个身子便往下倾去。不由自主的,她便叫了一声。声音很尖的,就这样传递开来。
夏宇天着了急,立刻奔过来想要拉住她的手,身子也一同陷了下去。还是冬日,冰凉的水就这样的流过他们的身子,夏宇天咳嗽了一声,手松开了甄珍的身子。
池子里的水并不是特别深,甄珍在水里站直了身子,水漫到她的脖子处。她看着夏宇天,似乎已经昏过去了。她自己也呛了口水,突然想到小时候这里也是在这个池子,她有次不小心跌进去了,那个时候还是夏宇天找人来救她的。
那个时候的夏宇天,为了尽快的找人来,自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身子也被路上的枝叶划了许多条痕。那个时候,她是有多害怕呢。那些感觉,似乎真的是记不清了,可是她的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害怕的。那之后,她便去学了游泳,那个时候她是克服了多少心里的阴影的呢。终于的,她不再畏惧。
“夏宇天,你还好吧?”
夏宇天依旧闭着眼,甄珍伸出手推了推他,仍然是没有反应的。她收回手,拉紧衣服,觉得冷的厉害。夏宇天还是不会游泳的吗,甄珍想着,突然颤抖着将手伸到夏宇天的头顶,用力的按了下去,清水流过甄珍的手指,冰冷却是从脚底开始涌上来的。
甄珍咳嗽了一声,再收回了手。是啊,从前的他把她看的多重,她跟他是多好的朋友,如今变成这模样,还应该做些什么的。把夏宇天的身子推远了,甄珍回到岸上,看着浑身湿透的自己,叹了声气。
夏宇天在水里睁开了眼,他还保留着这个池子本来就是因为甄珍的缘故。于是便只是在原来那个池子的基础上装饰了一番,如今看来是一点纪念的意义都没有了。甄珍在乎什么呢,只在乎那个把她养大的甄家吗。
刺骨的冰冷侵入夏宇天的身子,他却感觉不到,只是定定的看着挤着自己身上的水的甄珍。她会回过头来吗?像那次在山上的时候一样抓住他的手吗?
甄珍背对着夏宇天站着,看着面前的房屋,更觉得心里凉的厉害。双手摩擦着,她步履艰难的往前走着,每走一步心里就疼痛一下,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这个地方的。终于是离那个池子很远了,她才转过身子,面前只是更高的山峰。果然是看不到了,她却蹲下了身子,眼泪就涌了出来。
身子蜷缩成一团,眼泪掉的格外厉害。她到底在干什么,甄珍心里不停的骂着自己,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明明就是因为她才会落下去,她怎么可以这样。
夏宇天从池子里游回岸边,爬到了岸上,便往前走去。那个缩成一团的身子映入他的眼里,他不由得轻叹了声气。
甄珍却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夏宇天连忙往后退去。看了看四周的路,他往另外一条小路走去。
甄珍回到池子边,就是见不到人的。她没有走近,只是在远处看着那一池的水,突然觉得很好笑。这样子,就真的好玩吗?夏宇天,你的人生就是要这样的度过的吗?
自己一个人走回那家店,老板见了她那副样子连忙去拿了毛巾要她擦干净身子。甄珍坐到店铺里面,拿着毛巾用力的擦着头发,发梢略微翘起,更显的凌乱。
把头发擦了,老板又说要把店关了送她回家去。甄珍自然是说不要,何必因为自己耽误别人的事。而且已经被冰冷包围了这么久,再长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那老板也不再坚持,只是说要陪她到山下去。
到了山脚,那老板拦了辆出租车,就跟甄珍道了别。
夏宇天在远处看着,突然觉得荒唐的可笑。她怎么会心软呢,她怎么会还在乎自己呢。根本就是再也不会变好的关系了,他们的从前以后都只是这天上漂浮着的云,那么的虚无。
坐在暖气的氛围里,甄珍还是不停的打着喷嚏。上车后没多久,天就黑了。被包容在黑暗里,她感觉自己似乎也被藏匿住了,可以不再担心被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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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尘镇上,甄羽走近一户格外透出苍凉感的房子。那个老奶奶一直在她的前面走着,也没担心她会不会迷路一句话也不曾说也不曾转头停顿。
那个家里似乎是没有人住的,甄羽进了大门里就看见里面布满了灰,还有些蜘蛛网。院子里放置着一些小的家具,凌乱的堆在地上。
那老奶奶推开了间房,这才转过身来对甄羽说:“请进吧。”
甄羽心里暗自嘀咕,她在这个小镇上待了这么久,每个地方都几乎去过了,还真是不记得有这么户人家的。
进了那房间,里面倒是还明亮宽敞的。那老奶奶点了盏昏黄的油灯,便坐到了桌边。甄羽一直都没有发问,安静的等着那个老奶奶发话。
看着甄羽坐下了,那个老奶奶才开口:“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是既然你这么好奇周家的事,我就跟你说说吧。周若琪跟周若云那两个孩子从小就是可爱迷人的很,到了后来若琪去读书了,若云就还在这个镇上住着。直到有一日,若琪要结婚了,若云便跟她一起到了那大城市去玩。若云回来后,整个人就像变了一般。整日里都是不对劲,问她她也不说。”
那老奶奶顿了顿,继续说:“后来,若云又到那城市去了趟,这次她在那城市里待了很久,再回来的时候变得比上次还要奇怪。过了没几个月,她的肚子就鼓了起来。在当时,这可是大罪。”
甄羽安心的听着她说着,她自己通过软磨硬泡也从那些老人那里知道了些情况。重点是,那个孩子跟孩子的父亲是谁,身在何处。
老奶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急,继续说道:“你耐心听我说。若云那孩子怀的到底是什么人的孩子,我也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孩子快要生了,她又去了那个大城市里,她的父亲没多久也离开了。结果才过了几个月,他们家就发了一场大火。烧的那叫一个惨烈,据说她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可能那个男人是身家显赫的。后来若云倒是回来过一次,却没带孩子,她的孩子似乎是被人给抢了。那之后,她就不太正常了。”
甄羽看那老奶奶不说话了,便问道:“那个孩子,她?”
那老奶奶说:“后来若云告诉我那个孩子的确被人给抢了,之后大概是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好像又被人领养了,具体的事她自己也不知道。似乎领养她孩子的人家里很有背景,所以毁了所有相关的信息。她回来后本来就不太正常,后来她又病了一场,整个人就更神经兮兮的,许多事也不记得了。再后来,我也没有见过她了。”
“她所去的地方,是叫云星市的吧。”
那老奶奶点了点头,又说:“说起来,也是一场惨剧了。这里的人,年纪大些的才知掉这事,但是他们都不爱提。”
甄羽继续问道:“那个孩子找不到了吗?”
“大概是的。不过应该是在云星市的,若云她是不想去找了。其实她把一切看得太重了,才会总是阴郁着。说起来,我还真是希望她放下一切。”
“我知道了,真的很谢谢您。”
甄羽想着,秋若云大概是那个时候受了太多的刺激了,所以才那么神经失常的。那个孩子,真的会是在云星市里的吗?
甄羽想着想着,那油灯就熄了,再睁开眼,她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墓碑前。在夜色下,甄羽发着抖,看着那个墓碑。那是周若云所立,曾祖母之墓。甄羽想着刚才的场景,不由得觉得心里恶寒的厉害。那个人,难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