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阿福说,从二月份开始,她便回绝了阿福的来往接送。每次去见杉村,改为坐出租车。就连见面时间,也由原先固定的每周三,改成了不定时。
这么一来,沈俊威彻底明悟:原来,这个女人在故意躲着他。
有这个必要吗?他在想,如今的他和钟翠琦,已成了双方家长公认的男女朋友,她有必要这么躲着他吗?!
难道,她生怕他会赖着她不放?!
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就不由自主地怒火中烧。
日子一天天地捱着。自打那晚在她房中偷偷见过她,已经过了近一百天了。
一百个日日夜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最初的怒气,早已被疯狂的渴望所取代。
他想她,发了疯一般地想她。
他的钱包里一直藏着一张三寸照片,是当初两人在王开照相馆里拍的那张合影。他每日每夜地盯着那张照片上的女人看,越看,越想发狂。
除了对她疯狂的思念之外,他的体内,已不再剩下任何能够维持他生机的东西。
当五月份的圣校放假日到来之前,他终于打定了主意。
这一回,他一定要见到她,无论如何!
若是她再不回来,他就直接去找她。
他的理智,已所剩无几。
当初,他从她房里偷出来一个枕头。每天晚上将她的枕头搂在怀里,才能短暂地入眠些许。可是,她的味道,已渐渐地从枕头上消散……
他迫切地需要见到她,在自己发疯发狂之前。
然而这回的圣校放假日,哪怕是他不想见她,却也不得不见了。
说他不想见,他还真有点不想,不想在这种场合下与她重逢。
五月中旬,劳神多时的花旗银行贷款,终于正式签署了续借的文件。
为了感谢钟庭若的出面相助,由沈家做东,在罗威饭店宴请钟家。
宴请的日子,就安排在五月廿三礼拜天,圣校的放假日,以便钟翠琦和沈谨玉的参加。
罗威饭店的包房里,仿佛再现着一年前的那一幕。就连聚餐的目的,也如出一辙。
依然是九个人在座,围绕着一张长方形的西餐桌。
但是,物是人“半”非。
沈家的五个人原位不变。
当初蔡氏夫妇和蔡志炫的座位,如今坐的是钟氏夫妇和钟昌隆。
坐在沈父左下首,替代当初蔡雅馨的,自然是钟翠琦。其下首,是沈俊威。接着,是沈谨玉的座位。
与上回不同的是,聚餐的前一晚,沈谨玉并没有回家,而是照样留宿在学校里。
聚餐时间订在中午。
出门时,沈父沈母与沈俊威同坐一车,由阿福载着直接去往罗威饭店。而沈俊诃,则坐着韩信诚开的车,先去圣校接沈谨玉。
当沈谨玉跟随在沈俊诃后面来到包房时,其他人早已落座,正在各自谈笑。
半掩在沈俊诃的身后,沈谨玉与房内的众人一一打了招呼。
自打看到她出现在房门口,沈俊威就浑身振颤不已。太阳穴处一跳一跳的,不禁让他有些晕眩。好在他此刻坐在椅子上,在外人看来,仿佛不动声色。
他的一双眼睛,似是有了自我主见一般,紧紧追随着沈谨玉的一举一动,眼皮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三个多月未见,她的脸色明显比以前苍白许多,再加上一身素淡的旗袍,更让整个人显得半透明似的,让人抓握不住。
只见她面含微笑,淡淡地,扫视了一下房中的众人。却唯独,将视线从他的身上跳过。
她,居然没有看他一眼。
安静地,她走到他身旁的座位,自己将椅子拉开,坐了下来。
待到沈俊威反应过来,应该起身为她拉座位时,她已经打开餐巾,铺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她仍旧没有看他一眼,甚至连招呼,也没有打。
坐在桌对面的沈俊诃,用怪异的眼光,左右瞟了两人一眼。
从她在房门口出现,直到她落座,前后不过短短一两分钟。但是,沈俊威体内难以压抑的疯狂,却已迅速猛涨了好几倍。
他受不了她的冷漠,如此明目张胆的冷漠。
在她的眼里,难道他退化成空气了吗?
不,连空气还不如!
没了空气,她活不下去。
没了他,她绝对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他真的要发疯了!
“谨玉,”
钟翠琦的声音,越过夹在中间的沈俊威,传到了沈谨玉的耳朵里。
“你怎么这个月的放假日也没有回家呀?”知道沈谨玉直接从圣校过来,钟翠琦便问道。
对,他也正想知道。于是,沈俊威将脸转向身边的沈谨玉。
沈谨玉闻声,不由眉头一皱。想了想,只好被迫将脸转过去。
一侧脸,正好撞进男人略带血丝的双眸之中。浑身一颤,她惊慌失措地将视线移向露在男人肩头上的钟翠琦的脸。
“我……,我在宿舍里陪芷若。”
虽说已将视线转移,但是在面对钟翠琦的同时,她不得不把自己的脸袒露在男人面前。不用看,她也能感受到,男人眼里的熊熊火光,喷在她的脸上直发痛。
“芷若?就是去年刚搬进你宿舍的那个?”由于既不同班,又不同宿舍,钟翠琦对于方芷若并不熟。“她为什么不回家?”
“她家在苏州,过年过节才回家。”
“噢,苏州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钟翠琦继续问道。“哎,你好像说过,芷若是谁的妹妹来着……”
“嗯,是方荃荪的妹妹。方荃荪是二哥的同学,就是去年校庆莎剧的导演。”
“方荃荪……”钟翠琦嘟哝着,脑子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个人究竟长什么样子。
“芷若这两个字怎么写?”
忽然之间,只听得沈俊威开口问道。沈谨玉不由得一愣。没想到他会开口跟她说话,更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问出这么个没边没际的问题。眨巴了一下眼睛,回过神来的沈谨玉,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白……,白芷和杜若的芷若。和她哥哥一样,都是香草名。”
一来一去这两句简单的话,成了两个人在三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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