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儿的眼神带着一丝嘲讽，也不知道是在嘲讽封殇的无情还是在嘲讽自己的痴傻。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她打算放弃了。一直都因为那份情和愧疚使得她活在炼狱之中无法自拔，现在的她只想按自己的方式去活。

封殇得不到任何回应，就知道冰儿这次并不是开玩笑，而是下定了决心。既然如此他也不会强求。虽然自己曾经是因为救冰儿才落得今天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但那是他自己的决定，其实冰儿根本就不用内疚。

可是这个丫头一陪就陪在自己身边整整十二个年头。这段时间足以让一个懵懂的孩子成长为出色的少女。他欠冰儿的实在太多了，但是他也知道冰儿所需要的回报是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给予的。

既然自己给不了冰儿希望，那么他自然就只能够放弃了。也许冰儿的离开未必是件坏事，以她现在的身手和用毒本领，在外面也未必就会吃亏。让她能够多去外面看看，没准就能够忘记以前的不愉快了。

“殇哥哥，在我离开之前，有一件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你。”冰儿突然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道，封殇点了点头表示回应，她便继续说道，“其实当初害的苏玥差点丧命的罪魁祸首就是我，是我给她下了剧毒，不过她的命也是真好，竟然那么巧的会碰上师父。”

冰儿的话才说道这里，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很重，以至于她嘴角立刻就流下一丝殷洪。冰儿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封殇，眼神中满是凄楚与苦涩。而封殇在打完那一巴掌之后就立刻后悔了，但是无论他想怎么道歉，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伸手去抚摸冰儿被打肿的面颊，结果冰儿却迅速将脸转过去躲开了他的碰触。这让封殇更加觉得尴尬懊恼。但是如果冰儿刚才没有说那样的话，兴许他就不会如此丧失理智了。

冰儿看到了他眼中的挣扎和愧疚，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殇哥哥，这一巴掌你打的好，从此以后我就不再欠她一条命了。不过我也想请你给我带一句话给苏玥，告诉她我从来都没后悔想要杀了她。”

“冰儿，你如果再说这种话，或者做出伤害苏玥的事情，我和你之间将恩断义绝。”封殇脸色难看的说道，刚才那一巴掌的愧疚早就被愤怒取代。

冰儿轻笑出声，随即头也不回的越过封殇身边，朝亭子外面走去，“殇哥哥，我从来都没奢望有一天你能爱我。但是我是真的很嫉妒那个女人，她何德何能就能这么轻易的得到你的垂青。我的心情你是永远都不会懂的，求不得的痛苦等你也尝过了之后，也许等到那一天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冰儿……”封殇只是轻轻叫出了两个字，挽留的话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现在的他又有什么资格让冰儿留下，也许正如她所说，自己没有真正尝到什么是求不得的感觉之前，是不会明白她的痛苦的。

封殇看着空荡荡的玉女宫，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失落。虽然玉女宫不是他一手建立，虽然他只是一个闲闲吃饭每日混吃等死的挂名宫主，但是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十二年之久的地方，如今看到它萧条的样子，心中难免惆怅。

但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个时候的他的确是不需要玉女宫这个累赘，解散了正好。他正想回自己的住处收拾一下行囊时，却看见廊柱后面一抹红色。他脸色一沉，问道，“谁在那里偷听，还不赶快出来。”

随着他的呵斥，一个人影从廊柱后面饶了出来，正是一直都跟着冰儿的红莲。红莲低垂着头，没有直视封殇，所以也无法让封殇看清楚她的表情。

“红莲，你怎么还在这里，冰儿不是说玉女宫已经解散了吗？你也快些离开这里吧。”封殇本以为是知晓玉女宫解散的仇家过来寻仇，结果见到的竟然是红莲，声音不由软化了下来。

红莲依然低垂着头，细声细气的说道，“宫主，虽然冰儿小姐她突然就解散了玉女宫，但是红莲不想离开宫主身边。其他姐妹都还有家可归，但是红莲家中早就无人，甚至都没有一个安身之处，这样的我又能去什么地方。求宫主垂怜，让红莲在您身边做个小丫鬟服侍您一辈子吧。”

封殇沉默了一下，想着苏玥身边一直也没个丫头跟着，的确很不妥当。再说红莲虽然武功一般般，但是人却很聪明机灵，让她跟在苏玥身边，一定能够保护好苏玥的安危。他的沉默让红莲有些急了，于是立刻跪在了地上就要给封殇磕头。

既然有了要将她送给苏玥做使唤丫头的想法，封殇自然是不会太为难这个丫头了，他衣袖轻轻一甩，一股刚劲的气劲就将本来要跪下的红莲又给扶了起来。

红莲眼中稍微闪过一丝讶异，虽然她并不是知道太多关于宫主的事情，但是他刚才的那一手可并非只要是个内家高手就可以做到的。

“既然你无处可去，我也正好想为玥儿找一个使唤丫头，那么你就跟我一起去枫满楼吧。”封殇想着刚才因为经过风雨而疲惫睡去的苏玥，嘴角就不禁露出一抹笑容，等他带着红莲回去，想必苏玥应该也要醒了，正好可以让她服侍苏玥梳洗。

他的心思全部都落在了苏玥的身上，以至于没有看见红莲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和妒忌。他在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情，都总要和苏玥说一声对不起，因为他的一时不慎差点害得他们失去苏玥。

苏玥是被额头上一阵冰凉的舒爽感给弄醒的，当她疲惫的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没有表情的面瘫大哥。想起自己刚才和封殇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时，她的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心中的尴尬无与伦比。

云清知道苏玥现在很尴尬，但是他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只是在毛巾变得温暖起来的时候，再重新换上一块沾了冰水的毛巾。

他的温柔体贴让苏玥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最后她还是讷讷的开口了，“云清，当时的事情我可以解释的。”

“你不用解释，我并没有怪你。再说我早就已经和你说过了，我和封殇都喜欢你，所以并不会介意你和他发生那样的事情。况且……”云清说到这里居然停顿了，这么婆婆妈妈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既然云清都说不介意了，她如果表现的太异常，那岂不是更加丢人，所以苏玥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吧，现在你的让我看着很不习惯。”

云清点了点头，“况且现在的他正决定要去做一件可能是没有归途的事情，我希望你可以阻止他做傻事。”

苏玥愣了一下，在她的印象之中封殇除了在某些时候会表现出绝望的神色，其他时候都是非常乐观开朗的。可是她听着云清这句话的意思，怎么就有那么点想不开想要自寻短见的味道呢？

“云清，是不是封殇他又变换了性格，所以跟你说了些有的没的。他那人从来就没个正经，你不用在意他的疯言疯语啦。如果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封印他的记忆，看他还怎么人格分裂。”苏玥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已经放弃要封印封殇记忆的打算了。

苏玥的话让云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好半晌他才开口问道，“你会封印他人记忆？难道你是国师一派的？难怪你那么的与众不同了，但是我只听说国师曾经有一个孩子，可惜十几年前就已经死掉了。

接触到云清那种探究的目光，苏玥显得非常不自在，就好像自己是动物园里被人参观的动物一样，让她想要逃走。但是现在的自己根本就跑不掉，所以她只能干笑着回到，“云清，我觉得你未免也太会编故事了。封印他人记忆又不是很玄学的问题，像冰儿她也会啊，通过某种秘术来控制他人心智，这并不是什么巫术啦。”

云清沉默的点了点头，看他那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苏玥的解释没有，但是他还是慢条斯理的为苏玥换着冰毛巾。

“你为什么要给我敷毛巾啊，我又没有发高烧。”苏玥这会儿才注意到什么地方不对经，看云清这个样子怎么像是在照顾病人啊。而且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在雅间了，而是在一间卧室之内。

云清依旧做着手头上的工作，语气中竟然难得带了一丝恼怒，“那家伙在做完这种事之后也不知道给你穿件衣服或者清洗一番，等他来了，我定然要他好看。”

苏玥想要挣扎着起身，却发现浑身酸软无力，而且还有种头昏眼花的感觉，她将手摸上自己的额头，非常不舒服的说道，“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头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