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都疯了。

每个人的心都保持在高跳的频率。

每时每刻震区的新闻都牵动着万千人民的心。

大家都怕，怕生命的脆弱，生命的短暂。害怕，降低了每个人的情感防护。

长时间的压抑下，对未来充满畏惧迷茫的情况下，心都是会产生异变的。好像以毒攻毒般，达到的不是抚慰效果，为的就是激烈的强压抗争。

小小，小嘟，病了。当天晚上纷纷发起高烧。

寝室里只有她们，没人发现上报，直至第二天中午向倩接到旷课通知，才闯进寝室。送到校医室时，校医简单处理后提议转往县医院调养。校医室设备有限，俩孩子明显有感冒转成肺炎的倾向，高烧不退也是坏现象。

向倩听从医嘱，一方面送她们去医院，一方面联系各方父母。她们生病成这样，学校是有责任的。

庆幸的是，感冒来势汹汹，退的也很快，深夜两个人的体温皆恢复正常，没有感冒并发症，休息几天好好调养便无大碍了。

此时，春花父女也已到达S省C市。

地震绵延10万平方公里，电力中断，水力中断，通讯中断，山体滑坡，余震频发，十万人生死不明，一路上的实况转播成了父女俩连夜赶路的唯一寄托。

震后，中央第一时间做出决策，三军部队进入高度备战状态。军令一下，海陆空、二炮、武警部队，十余万官兵紧急集合。从中海要津的演习场，从漠北江南，天涯海角的一出出训练场，一座座军营医院，迅速出动。空中集群，穿云破雾，铁路军列，车轮滚滚，高速公路，摩托化梯队，风驰电掣向着灾区挺进，向着震区前进。

离震区越近，感受到周边的环境越是紧张，春花和爸爸到达C市后，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更是浓厚。这里的军队早已出动，人民也组织起了志愿者的团队，只等着集合完备像震区进发。

现在是1号，雨还在下。

春花必须跟爸爸分开行动……有一个地方，不是能让人陪着她一起冒险的。可她一定要去，那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那里最缺救助人员。

“爸，一会儿你开车带着救援物资出发，不要走一线干道，所有的一线干道现在都行不通。走二线，沿着Y市经夹金山有一条8米宽的二线公路，可以更好的进入M县。”春花通过广播了解到相对详细的报道，跟记忆中的没什么区别，那么M县更需要车上的物资药品。

“M县？”一路上似乎没有听到过这个地方。

“爸，那里属于重灾区，那里没有传回的震后灾情，情况更难想象，目前还没有救援队伍进入，你现在过去应该能跟第一批救援队伍碰上。”按时间来看，救援官兵的先遣部队应该还停留在W县进行搜救，进入M县的救援队伍，会走长征线今晚挺进。

自己穿W县到B县，爸爸绕夹金山到M县，优化配置。

“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实时广播一直在报道灾区情况，春树却感觉春花对所有事情的判断更具说服力。目前回想起来，虽然他不清楚自己的女儿从哪来的第六感，但是不得不说春花的线路计划都是最快捷，最行之有效的。

“爸。”山体滑坡很严重，余震也在时时发生……自己会做这样的选择，就是不想让爸爸跟自己去B县。

“怎么了？”看着突然抓住自己衣袖的双手，春树知道春花应该另有安排了。

“这次去M县我不能跟你去，受灾地区很多，我们分头行动会比较好。我要赶去B县，咱们分头行动。”B县是震源所在，死伤人数最多，并且道路完全阻断，是救援队伍进入抢救最困难的地方。山体倾移严重，需要徒步行进。

“B县？B县是震源！广播中都还没有提到……官兵都没办法，你怎么进去！我不同意。”春树绝对不能妥协，让她随行已经破例了，相信她的能力不代表想让她去送死。没有任何一个父亲，能放任自己的女儿胡来。

春花也发现自己的口误，不应该提到B县的。情急之下，难免嘴顺心走……嗨……

“爸，你听我说，还记得广播中提到的第一支先遣部队吗？我会沿着这支先遣部队的路过去的，道路正在抢修，有的是解放军、武警官兵在那里，放心吧。肯定会有增援部队继续进入W县，我会跟部队一路协同过去，到时候应该能赶上抢救B县的小分队。”春花如是说着，安抚爸爸现在很重呀。

其实她并不能选择在这条干线上与军队撞上，先遣部队派出的00名都是铁军的精英……自己不是军人，更不是成年人，他们肯定会阻止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进山的。等道路抢通要到15号……到时候，不能等着志愿团队一起走，自己必须提前绕开独自徒步前往。

“有照应就好，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那你一定要保证跟部队在一起。”春树稍稍放心了些，春花比他更有计划，对震区情况更为了解，他相信自己的女儿会靠脑子办事，不会莽撞。

“必须的。老爸，您老人家的心就妥妥的吧。您女儿是谁呀，我可是有A，B，C，D……很多套营救方案的。生命都是同样珍贵的，我不会蠢到一命换一命，更不会不懂得保护自己，我可是来帮助人的。再次重申，我不是添乱，更不是捣乱，我是超级无敌英雄小美女。”春花会把所有的危险，控制在自己的预估范围内。只要到达目的地，只要躲过余震，会没有事情的。

“我有那么老吗？嗨……好吧，我这个老人家，反正一直也是听美少女的指挥，听你的吧。”春树只要知道女儿不感情用事就好，灾区的事情瞬息万变，理性的判断非常重要。

“嗯嗯，不老不老，年轻爸爸真听话。”

“保护好自己。”

“爸，你也是。你再好好休息一下，连夜开车会吃不消的，我先搭志愿者的车去离震区最近的安置点。”春花只希望爸爸平平安安的，保重身体，家里还有一个小生命等着出世呢。

“好吧……如果天气没有好转，还持续下雨的话，你跟其他志愿者不要贸然行动。”

“嗯嗯，遵命！爸爸……真罗嗦！哈哈哈……”春花这次要不听话一次了，对不起爸爸。

“有那么好笑？才没有啰嗦，那是老的象征，你刚不是还说本人是‘年轻爸爸’嘛。”当爸的哪有不啰嗦的，死丫头，你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好自恋哟~羞羞脸……”在春花的心目中，爸爸永远都是最年轻的，“爸，我先走了，那边的车好像要开了。”再见，老爸。

“在车上再好好睡会儿，保证好体力最重要！”

“嗯嗯！爸爸也是，一定要多休息会儿再出发。”咱们过段时间再见，一起回家。

“手机一定要带好，每天晚上都来一条信息报平安！”

“嗯嗯！爸，回车休息去吧，这边车都发动了，应该马上要走了！”

“千万别忘了！我也会每天……咳咳……”发个信息给你的。话没说完，不是春树没喊，只因车已离开。

扬起的尘土呛伤了他的喉，酸痛了他的眼。本以为他是一个清楚孩子能力，可以放任孩子自由发展的父亲……此时，春树才体会到，在现实面前，父亲难掩的割舍，放手……说起来容易，分手的时候才会明白，何为牵挂。

牵挂，不是长久不见的思念。

牵挂，是分离前就早已衍生的惦念。

震区山行环绕，震后，山体受到影响，通往灾区的105国道被断裂滑落的岩石阻隔，18处问题路段，救援战士正连夜清理道路。这是大型救援仪器，大型机车进入灾区的唯一出路，必须尽快铲平。春花所在车辆，即将到达此路段铁军后备部队的后方……下车后，要进入属于自己的战役了。

穿上爸爸准备的军旅装，备好上山的装备，带齐应急物品，差不多马上要出发了，天明之前应该正好赶到……其实，春花从来没有实地训练过，她一直接受的都是姥姥给她安排的室内体能加强联系，屋外的项目原定是上高中后才进行的。不过好在，春花从小对于天文地理都有较深的涉猎，加上清楚目前震区山体的偏移规律，只要躲过余震带来的小规模山石滚落……印象中，这一代没有再出现大规模的山体滑坡……小心点，顺利通过应该在自己的体能承受范围内。

雨，还在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