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她现在情形,她根本不能做反抗,更别说是激烈一词。她的双手,死死地揪住身下的床单,在暖色的灯光下,顷刻间灰白了脸色。
“裴圣擎,求你了,我不要......”
他所有的动作,都在她的那一声“不要”里,顷刻间停了下来。
男人在她肌肤上游走的手停了下来,改换成了抱住她的姿势。就连他前一刻在她脖颈上忘情亲吻的唇,也都硬生生停了下来。他似乎并不好过,当一切都静默下来,他便伏在她的脖颈边平复自己的呼吸。
她试图扭动身体,脱离这样让人尴尬的牵制。他却将她抱的更紧,伏在她的脖颈边凝声制止她,“尤尤,别动!你若不想,我便不会对你怎么样!”
就是男人在那一瞬间停下来的动作,和他在那一刻间给出的承诺。让尤茗鸢忽然放松了身体,全身的神经都因为他的放过而松懈了下来。
她从这个男人那儿,得到了短暂了安全感。
他不动,她便静静地任由他抱着她,一动不动。
直到在自己脖颈边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缓,裴圣擎才抱着她。慢动作的一个翻身,他顺势将她抱在怀里。男人的胸膛,紧贴着女人的背后,肌肤相亲。他的手从背后绕上来,一点点抚摸着她细致的肌肤,直到停在她隆起的腹部上,不动了。
“睡吧。”
她听到他喷在自己后颈上灼热的呼吸,心口莫名一阵涌动。他“啪”的一声关了灯,室内顿时被大片的黑暗所包围。
她虽放了心,知道身后的男人并不会对他怎样。但在闭眼培养睡意的时间里,脑海里总是反反复复地响起安妈妈的叹息和对裴圣擎的满腹心疼。半晌,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睛,微微动了动身体,“裴圣擎?”
男人放在她腹部上的手微微一动,表示回应。
“你十四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话一经问出,她便明显地感觉到自己身后的身体一僵。肢体接触传递出来的冷硬,不免让尤茗鸢觉得有些紧张。她咬唇半晌,觉得还是尽管结束这个话题好了。
“你,你不要生气。只是安妈妈忽然提起来这件事情,她,她很担心,所以我就......”抱住她的手一紧,无声地结束了尤茗鸢紧张的解释。
身后的男人在她的脖颈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那一年,不过是我离家出走罢了。”他在黑暗里,轻声解释。但在那语气里,尤茗鸢分明听到了来自男人声音里一丝讶异的冰冷。
“你......”她顿了顿,轻声问,“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男人在她的后颈上轻轻磨蹭,似乎在酝酿要怎么跟她说一般。
“那一年,是我爸爸酗酒最厉害的一年。常常是白天里喝了,晚上睡。晚上喝了,白天里睡。”
而当时的裴圣擎,不仅已经接受了自己没有母亲的事实,更是做好了随时没有父亲的心里准备,“平日里他若是喝醉了,不是发酒疯,就是抱着我一直哭。然后告诉我,我就是一个爸爸不爱妈妈不要的孩子。”
他在黑暗里极为平静地叙述,但时光穿梭,又让裴圣擎看到了年少时候无助的自己。
“那天我跟同学打架,他们围攻我,气极了说我是野孩子。当然,”他说着忽然苦笑一声,“一个对一群,结果可想而知。我带着一身伤回了家,去问我爸爸,我的妈妈到底去了哪儿?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
年少的裴圣擎,可能压根不懂父亲心里的伤痛。总觉得父亲每日里酗酒,着实不是自己所希望看到的那个样子。他看着伏在沙发边喝的醉醺醺的父亲,看着自己满身的伤痕,耳边回响着那些嘲笑的声音。
野孩子。
野孩子。
裴圣擎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只一瞬间,怒从心来。他冲过去,一把夺过父亲手里的酒瓶子,红着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爸,您何必要这样。妈妈不见了,为什么不去找?若是她不愿意回来,那我们便当她死了。你再娶,便是了!”
喝的烂醉的父亲却忽然抬起头,用一双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裴圣擎,“我不准你这么说她,听到没有?!给我收回刚才的话!”
年少的裴圣擎不懂父亲心里的执着,而父亲裴唤天自然,在醉醺醺的情况下,自然也看不到儿子身上,青紫色的痕迹。
父子俩,在裴圣擎十四岁那一年,有了一生唯一一次激烈的争执。最后演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裴圣擎一扬手,便将父亲的酒瓶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我不,我就不收回!她压根就不配做我的妈妈,她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人。她不配!”
尤茗鸢缩在男人的怀里,听得一颗心都跟着紧紧地揪了起来。半晌未曾听到男人的声音,便微仰头,试探性地轻轻问,“后来呢?你和你父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头顶上却传来男人极为飘渺的笑声,带着早已经淡然处之的心情,“后来?他狠狠打了我,我的一只胳膊,差点就被他打断了!”
他说着,微微挪动自己揽着她的胳膊,示意她感受,“就是这条,我逃到海岛上的前三个月,几乎都只能依靠一只胳膊生活。”
若不是那一对善良的夫妻,或许他裴圣擎在很多年以前,就是一个废人了。
“父亲正在醉头上,他打我之前不知道我身上有伤。打了我之后,也不知道我的一只胳膊不能动了。他把我关在房间里,告诉若是我不低头认错,就让我死在里头。”男人说着,忽然用曾经残废的那只手,紧紧地抱住了尤茗鸢。
似乎有冰凉的液体,正顺着她的后颈,无声滑落向她的后背上。尤茗鸢的心头一揪,那一股冰凉,却像是烈火一般灼烧的她疼痛不已。
“裴圣擎......”她试图转身,男人却把她更为牢固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半夜的时候,我从窗口跳下去,一路逃到了码头。我跳进了运输箱子里,一夜昏昏沉沉之后,就到了海岛上。”他忽然在她的后颈处,长长的一声吸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