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姑娘……”大漠红鹰轻叫了一声，呼吸变得急促，“我已无大碍，不必再……”

“谁希罕救你来？只怕你毒发攻心，损了我怜幽草的声名。”紫苏似嗔非嗔，说话间脸却别了过去。

大漠红鹰羞惭万分，闭了口。

夜色朦胧，连月光也低垂了眼帘，羞赧地躲进了云层里。

万俟义叫小三子打扫桌椅时，门外清冷的空气中飘来阵阵茶香。万俟义知是红茶公子段飞到了，迎了出来。

“喂，独眼龙，你飞书传我，说赤月公子受了重伤，所言是真？”一个年青公子左手摇着一柄百茶花图的折扇，右手端着一杯红茶不慌不忙地走进店，身后跟着两个白衣少女。

“信不信由你。”万俟义见他红袍上绽放着百朵碗大的牡丹，一副不男不女的模样，没好气地说，“你少叫我。”

“阿唷，火气好大哟，尽小家子气。”段飞摇扇堆笑，“好久未见，我手倒真痒得紧，要不要再比划比划，独眼龙？”

“你还叫！”万俟义怒吼一声，抓起一张椅子就仍过来。

段飞笑道：“来真的？”飞起一腿，将椅子踢个粉碎，随即一扇，将桌上一只茶杯扫了过来。

万俟义见他丢的是自家东西，忙退跃两丈，稳稳地接住，哪知刚捏住杯口，茶水泼了一身。

“阿唷，一大早就喝凉茶，谁的火气这么大哟！”段飞身后的白衣少女咯咯直笑。段飞怪哼一声，折扇直击万俟义胸口。万俟义大吃一惊，一手护住怀中的小白鸽，一手攀过柜台，跃进去，操出一根狼牙棒锥，劈将过来。

“喂，独眼龙，你那砍狼刀哪去了？怎生用起了棒锥？”段飞调侃之余翻过桌椅，万俟义的棒锥雨点般的打下来，只将满桌的杯壶掀在地上，跌得稀泥烂酱。

万俟义恼羞成怒，抡棒如虎，击他腰际，段飞爱惜那条青玉带子，收腹一避，右肩棒锥又已打到，情急之下，段飞掷了那杯红茶，收扇翻云，才万俟义后背猛踢乱蹬，万俟义踉跄之中棒锥倒打一耙，击中段飞左腿。

万俟义回头再看，段飞已经退到一张椅中，接过白衣少女自半空中递来的那杯红茶，啜了一口。

万俟义弃了棒锥，心疼地望着一地的碎片，又望望段飞。

“大漠孤星狼何时变得如此敝帚自珍，俗不可耐，俗不可耐。”段飞嘲弄道，“你甭希罕，我赔你十倍便是。”

“谁要你的狗屁东西！”万俟义脸上的刀疤道道狞狰，此时越发扭曲变形。

“言归正传。孤星狼，赤月公子的伤势如何？”

万俟义叹一口气，答道：“恩公昨日受伤，已被毒医‘怜幽草’所救，此刻仍在休歇，不可打搅。”

“哦？”段飞两眼放光，“可是江湖中人人爱畏三分的毒医杀手，不知果如传闻中美艳否？”

“段飞！你是来看恩公的还是看女人？”万俟义抓过陶壶又要扔过去。

“好好好，你接着说。”段飞赔笑道。

“哈哈哈，段兄与万俟兄果真不打不相识，越吵越亲热，这数月不见，武功越发精进了。”楼上男子的笑声刚落，一袭红袍与一身紫衣出现在二人面前。

“恩公！”万俟义站起身，大喜，“恩公笑得如此自在，许是余毒已清？”

“有劳万俟兄惦记，已完全好了。”大米红鹰赤月笑道，“段兄，这几日无信不回，在何处风流？”

“在绿华楼耗了半月，适才正前往成绮楼，被信使截了回来。”段飞说的信使，自然是那只小白鸽。

“哈哈，段兄，你这重色轻友的毛病总改不了。”赤月大笑。

段飞不以为然，笑道：“人生苦短，富贵如浮云，功名如粪土。若无佳人在伴，岂非了无生趣？”

赤月便道：“这是‘怜幽草’紫苏姑娘，蒙她相救，昨日大难不死……这两位皆是在下的至交好友，这位是大理红茶公子段飞，另一位孤星狼万俟兄，你已见过的。”

紫苏嫣然一笑，“大漠红鹰有何本事叫你对他俯首帖耳，死心塌地？”

万俟义并不气恼，道：“恩公仁义宽厚，莫说我孤星狼，江湖上黑白两道，那个不对恩公钦佩有加？恩公广结天下英豪，至交遍及四海，我一介莽夫，算得了什么？”

“紫苏姑娘人胜其名，若幽谷百合，出尘不染，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段飞早已迎上前去，殷勤献媚，“不如共饮一杯红茶，如何？”

赤月也道：“苏姑娘，段兄的红茶确为天下第一绝品。”

“如此，便该品一品了，可惜我生性不爱喝茶。”紫苏笑道，“段公子的美意，小女子心领了。”

“尝尝也无妨。”赤月坐下，接了白衣少女递来的红茶。

“段兄这几日闲暇之余，可曾忘了小弟的嘱托？”

段飞示意左旁的白衣少女从袖中取出三枚细如烟丝的银针，说道：“半月前确有一女子在云和山庄出现过，她一路在追一披蓑戴笠的男子，后又在西子湖畔的半香楼将他赶入水中，水下功夫十分了得，应该就是令妹。”

赤月见那细致针尖上有猩红一点，正是吟血针，点头道：“正是小妹红蕖。她现今在何处？段兄可曾命人跟踪？”

段飞春风得意地瞟了紫苏一眼，又道：“令妹与那男子常在西湖畔一艘白蓬船上出没，那男子近日潜在成绮楼，令妹的行踪不难推知。”

“段兄初到江南，就如入旧居熟乡，打探得一清二楚，真不枉叫百晓生、人网王、风流之主了。”

“哪里。比起紫苏姑娘的下毒、施救功夫来，不过雕虫小技罢了。”段飞不紧不慢地展开折扇，身后的白衣少女捧了一盒人参上前。“这千年人参虽不稀罕，但可为姑娘做做药引，不成敬意。”

“大漠红鹰结交的朋友各个油嘴滑舌，这人参还是留待他妹子服用罢。”紫苏知他这人参原是为赤月救命而备，虽是笑谈，却使得段飞悻悻收回。

赤月喜不自胜，“苏姑娘，你肯救我妹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