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一寒没理会两个人,径自走向电梯,只留下了句“再说吧。”
刚坐进车后座,司机还没把车驶出负一层的停车场他便掏出手机了,兴致勃勃地听着电话里的连接声音,却被电话里传来的“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破坏了一直的好心情。按道理上班时间不会关手机啊,接着又打到公司的电话。
“喂,您好,盛泰贸易有限公司。”
“请问韩小欣在吗?”
“韩经理请假了。”
他一愣,自言自语似地重复着:“请假了?”
“是的,您如果找她有事的话可以留下口讯,我们会在她回来后告诉她的。”
“请假,是有急事吗?”他看着窗外川流不息的车流,像是在问自己似的低声说着。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说好像是回老家去了,但实际上是什么事情就不太了解了。”
老家?瞬间刚才还凝着的眉头却舒展开来,嘴边的角度柔和轻扬,“老家。”
火车辗转,轮子滑过铁轨的尖锐痕迹久久停留在耳边,一波未停一波又起。火车上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喋喋不休地叨念着家常,各种迥异的方言充斥在耳边,她只是呆望着窗外飞闪而过的田野,山脉,一片片绿铺天盖地地推展开来,填满了她整个视野。
她是很久没坐过火车了,真的已经很久了。
记忆中上一次坐火车是办完阿爸的丧事后从老家回上海,差不多三十个小时的车程,泪水一路洒落了065公里。
坐在旁边的大婶以为她是被骗子拐卖后偷跑出来的,好心又疼惜地问:“姑娘是不是迷路了?还是没有盘缠回家?”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摇摇头,眼泪还是一个劲地往下掉。是啊,她是迷路了,没有家了,邬安皓走了,阿爸走了。所有曾被慷慨施与的东西,都在一瞬间被夺走了。
后来想想才又觉得好笑,她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谈不上被夺去。佛偈里的那句“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火车走了一昼,晚上才到达N市,灯光迷离的N市,嘈杂市侩的男女,仿佛比上海还要灯红酒绿满夜生歌。她不想停留在这个他生长的地方,下火车后急忙去买了到老家县城最后一班车的车票。
出租车在薄薄的夜雾中穿行,小县城主干道上的车已经很少了,出租车收音机里传来地方电台那些不堪入耳的广告,司机为了省油费,干脆把空调都给关上了,车窗全开,灌进的都是一阵阵新鲜的空气。
南街二巷一幢四层灰黄小楼房前,姑丈站在锈迹斑斑地铁门前扯过她手上拿着的背包,笑得露出了牙缝中积满烟渍,又矮胖矮胖的,一看就让人知道是憨厚老实地被人欺的主。“丫头,这三更半夜的就应该在N市住一晚再回来嘛。现在外头可乱了,以后可别坐夜车,一个女孩子要出点事那该怎么办啊?”
她咧开嘴也笑,“没事儿,以前我还不天没亮就上学来了吗?对了,姑丈,姑妈睡下了吧?”
“最近厂里事多,回来煮饭吃了就睡下了,还特意交代我掐好时间,你差不多到的时候就把饭给热好了。”说罢便推开铁门,“自家人还用站在外头说话啊?快进来,坐了一整天的车,饿坏了吧。你先吃饭,我给你上去把美美的房间收拾收拾,今晚就先住着她的房吧,赶明儿我再把客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