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一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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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韩小欣有次去医院陪同事看病,施一寒他开车去接她,她一上车他立刻就皱了眉。她开玩笑说他比狗鼻子还要厉害,八卦地问他为什么这么敏感,是不是有什么童年阴影,他淡淡地说就是讨厌。

他有哮喘,不能靠近鲜花猫狗,他也说是讨厌罢了。待在他身边,他不舒服的时候她不知道,他疼的时候她也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说,所以她心安理得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无地自容,只把他的好当作理所当然,掩着耳朵忽略某些细微的感觉,只觉得这样是最好的,不远不近,即使分开了也不至于呼天抢地,人生无光。

可却不是这样的,一段感情的发展从来就不曾控制在手里,她也没那个境界到达收放自如。

他微微咧开唇,她拿着棉花沾了点热水湿润他干燥的双唇。似乎感受到凉意,眼睫毛轻轻颤动,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她,朦胧睡眼还带着茫然。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忙着检查了下他手背的针口,正要按铃叫护士就被他按住了手,疲惫地笑笑哑声示意她说,“把床升起来,再躺下去,腰都没知觉了。”整条右腿被石膏固定着不能动,他也不能翻身,贴着床的部位一阵阵发麻。

闻言她把床升起来让他半躺半坐着,又拿过一只枕头垫在他背部,双手揉捏着两侧绷紧的肌肉,他皱眉忍着却没有吭声。

床侧的不知名仪器发回幽暗的蓝光,她的眼睛只聚焦在那圈低调的光晕上。房间里寂静得几乎连药水滴落的声音都在放大,按了好久才开口说,“大雪封山那晚,我把手机落在姑妈家了,是邬安皓送我回家的,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声音平静,却是带着一丝丝涟漪,不经意地震颤在心。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知道你去过我家......”

他扯了扯嘴角,还带着疲倦的脸上的微笑黯淡,似是自言自语地说,“是去过了,没去到而已。”坐在雪地上的无力感模模糊糊地又涌上心头,他是真的很想走下去的,无奈力不从心,终究是没去到。飞机起飞的时候他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刺痛眼睛,雪盲。的确不甘心只能远远地看着,但纵使心有不甘,却是无能为力。

“到了,早就到了......”她把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憋紧了气,忍住胸膛的抽搐。也许是早就到了,他在大街上捡起哭得不能自己的她时,他一次又一次扶着墙上七楼时,他嬉皮笑脸地蹭饭时,只有她自己一个懵然不知,原来是早就有这样一个人住在心里了。

当她以为自己已经麻木锈蚀的心不会再因为谁而心痛时,原来早就已经抓着他不能放手了。“记得你说过,喜欢我是因为傻。你是傻瓜,才会千里迢迢攀山涉水去找我,摔断了腿也一声不吭......我更傻,不愿意承认已经爱上了一个傻瓜。”她总以为自己经历过那么多事后已经能收放自如了,却还是没有办法。

他把她的身子扳过来,盯着她隐忍的脸,仿佛回到第一次看着她哭的时候,就蹲在楼道里抱着膝盖,也不哭出声来,抽泣着,像只被人遗弃在角落里独自舔伤的小猫。其实她哭的时候真的丑,又不是小女人盈盈点点带着妩媚的梨花带雨,却是不经意地拨动了心弦,那轻轻的震动久久不散。

“要哭就哭出来,本来就不漂亮,哭着就更难看了。”他一手搂着她的肩膀,一手摸着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很平静。

“我就是这样,哭的时候丑,笑的时候傻......”她闷闷不乐自暴自弃地说。

“谁让我就爱你个傻样儿......”他笑得无可奈何,陆蓝紫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总会出现一个让痛着,恨着,爱得无可奈何的人。你很想抽身离开的,却还是巴巴地掉头回来。

“我欠你的太多了......”如严怡君说的一样,她和他从来就不对等,所以受伤的总是他。她拥有的东西不多,能给的更少,所以他付出的多得到的回应却少,一开始对他就不公平。

“还不清的,就欠着好了......”他抚着她的头发,脸上的表情有点落寞,却又有点安慰,最后竟是带着凄楚的笑意,“我这人小气又记仇,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还追着你还......”

听到他的晦气话,她忍不住骂他,“神经病,下辈子还遇到你,我才倒大霉呢。”隐忍了好久的眼泪透过了他的衣服,一片湿,良久了才消停,“你让我没有办法收放自如,我怕要我放手那一天没有办法潇洒地挥挥手......”她怕自己会有还是像对邬安皓一样的那天,死缠烂打着不肯放手,哪怕尊严扫地。

“那就别放手好了......”他嗤地笑了一声,逗着她说,“现在也就一条腿好使了,想踢开你也不容易啊。”自嘲味十足,让她徒然更加难受。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其实世界上最自私的就是你这种人,说什么想要知道我的一切,自己的事却藏着掖着,你说这不是让人干难受吗......自己一个人扮什么情圣?一声不吭地摸进山里头,你好歹也等我的消息,整一个愣小子似的......有哮喘难受成那样都不和我说......你要是有个好歹,我这还是误杀呢!”是要坐牢的!她伏在他肩膀上哭得不能自已,从知道他摔坏腿的担心,到他哮喘发作时的惊吓,再到知道他冒雪进山为找自己而摔的自责,一整晚压抑着的情绪全都释放出来了,只觉得抽搐着要把肺里的空气都榨干,艰难而又矛盾的舒畅了许多。

他捧起她的头,在**的眼角印下一个吻,轻轻地如同羽毛一般扫过她眼角的泪痕,带着点无限的怅惘和留恋。“对不起......”还想说些什么,却都哽在喉咙里了。对不起什么?眼睛中有别于平时张扬自傲得几近极致的低落,刚才听到她提起邬安皓时,他的确一愣,心里头甚至于是有些妒忌的,至少他能在任何时候用自己的双腿走到她面前,而自己,终是不可能了。

她的唇径自覆盖上了他的唇,却是不同于他的攻城掠池,温热的舌尖柔柔地在他口腔里一点点探索,不再小心翼翼却全心全意地点点感受,舍不得忽略一丝一毫。手指缓慢地滑过他的肋骨,摸到他背上隔着衣料也依然凹凸明显的脊线,他的身体猛然一僵,整个背部都僵硬着。

她感觉得到他自然得像是条件反射般的抗拒,舌尖的温度缓缓抽离,把头埋进他颈窝,侧着头,气息喷在他的喉结处,“疼吗?”只问了这么一句,也仅此一句。

他摇摇头,缓缓舒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她只是搂着他的背,一下下平抚那里绷紧的肌肉,“答应我,疼的时候,告诉我;不舒服的时候,告诉我;生气的时候,告诉我......还有,你必须郑重承诺,不许撒谎......”声音从温柔过渡到狠得咬咬牙,所谓的温存渐渐变味,1点的魔法消失,这公主终究又变回那个市井小女人唠叨罗嗦的形象。

他呆住了,良久才微微扯起了嘴角叹口气,“你能不能别太煞风景了?”明明正情深意浓欲罢难罢的时候嘛。

“别给我狡辩,再给我说说,严怡君在你家是怎么回事......”

“哎,你别以为装睡就能逃掉,明天起来我还问......”

两个人又嬉闹了一会儿,他终究因为疲倦还是睡着了,呼吸平缓,长长的眼睫毛投了斜影。她把手覆盖在他没打点滴的手,摩挲着,不愿离开。她以前不知道,已经这么留恋,这么舍不得了。

这个像罂粟一样的男人,真的再也放不开了。

开阔严谨的会议室内,单宁的一众高管刚讨论完S&D开出条件的接纳度,又开始对同行的一个个竞争对手进行分析,说到MRG时一人突然插了句话说,“听MRG那边说施一寒进了医院......”

一石惊起千层浪,MRG在S&D这个项目上一直紧追着不放,势要保住这领域内龙头一哥的位置,给S&D开出的条件更是极为诱人,摆明就是非得到不可。前一阵子还和WASS那边联手直飞美国说服他们的总裁,虽然单宁已经似是把握十足,但高管依然持着保守态度。可却不料那边的头突然住院,这可真是世事如棋局局新了。

邬安皓听着他们的讨论,微微低垂着头似是陷入沉思,脸庞的表情晦暗不明略带着疑惑,良久,嘴角却不经意地轻轻弯起。回到办公室后,他立刻让助理查了全市的医院却无果,最后还是在刚跳槽到单宁的原MRG项目部经理口中得知施一寒的消息。

他的手指轻敲着黑沉的实木桌面,凝着眉头倒也没觉得意外。像施一寒这样的世家子弟,家族里多少事情都是上面的绝密档案,当初他回国时知道将要和MRG斗个你死我活,就让人专门收集和整理过他的资料,可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无论是从什么渠道挖出来的都不外乎是为人习惯,学历历程和工作经历,丝毫个人的蛛丝马迹都鲜有人知,特别是十五岁到二十岁间几乎是一片空白。他是有什么秘密,要把五年的时光一笔带过,不留痕迹?一幕幕结成一张网挡在自己面前,只能退不能进,让他恨得咬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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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办公区的电话铃声此起彼伏,韩小欣站在影印室里,看着复印机的光芒在盖子下一趟趟地扫滚过来,带着热度靠近站在旁边的她。此时手机突兀地响起,她看了看屏幕,眉头一挑。

“价钱方面还可以再商量,可是我希望洗手间能做些改动......防滑和扶手两个方面的都要,你再和那房东谈谈,晚上我再过去看看吧。”电话断线,她叹了口气。这年头,租个好房子还真不容易。才刚看中一个地段和环境都不错的,那房产中介又打电话过来说那房东不肯改动洗手间,添加太多扶手让人感觉累赘不方便,要是她不租以后,下一任租客要是不喜欢,他又得改,提了好几次价钱,砍了她一身的血。

“怎么,要换房子?”Vincent拿着一叠资料倚在门边,影印这些琐碎的事情本不用他亲自做的,无奈秘书临时跑其他部门了,只好自己亲自过来,一进来却是看到韩小欣一边讲电话一边皱眉。

“嗯,现在住的离公司太远了,很不方便。”低头看看腕表,已经是lunchtime了,盘算着过去医院一趟。前几天就一直嚷嚷着要出院,医生苦口婆心地劝他,人家医院的行政院长都赶过去了,最后她还是强让他再住几天。

他看着她看表似是无心却像是有什么重要事情的样子,随口问了句,“要出去?”

她点点头,碰巧Je

y也拿着资料走过来,笑侃着说,“Bertha最近桃花旺着呢,每天中午lunchtime不见人影,下班又有车过来接送......快从实交代到底是哪里的帅哥打得火热?”

“朋友。”韩小欣收拾复印机的资料,轻轻应了声。“男朋友吧?!”Je

y使尽八卦小女人的本领,步步紧逼。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脸上的淡然平静遮盖不住满是春色的笑容。

Vincent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走向自己的座位时,脸上竟然带着一闪而过的恍然。Je

y是何等人物,哪里看不出boss大人若有若无的情绪,叹了口气,只可惜是郎有情,妾无意啊!脸埋头掏弄着复印机,暗自偷笑,office里茶水间可又有新的话题了。

昨晚下了点小雪,没有下雨路上还是湿漉漉的,交通也不如想象中畅顺,总是遇上红灯,车子行行堵堵,到医院时看看时间,也只能留个十几分钟。因为这几天冷,感冒发烧的人也多,门诊里挤满了人。住院大楼却很静,十五楼更是只住着他这样一个病人,出了电梯走过,只听得到自己高跟鞋撞击瓷砖的声音。路过护士站时那护士走过来说,施先生总是不肯配合休息。一脸无可奈何,像是在投诉从没遇上一个比他更让人头疼的病人了。她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走过去。

“单宁用得着做得这么绝吗?不就是个S&D的项目,哼,还把我们的人都套进去了。”连瑞凯的声音似是有点激动,也难怪,单宁挖走了MRG亚太区几乎一半的分析师,这可都是在业界的topten,放出去哪一个都成一方人物。他昨晚挨个地打电话去挽留,那些人却是都打定主意要离开了,任他抛出去的条件再诱人也不为所动。

“良禽择木而栖,他们也没错。”施一寒靠着床背,说完后握着杯子静静地喝水。一朝天子一朝臣,以前他和欧洲区和美洲区的董事争个死去活来的,吃了各大区不少的猎物。谁知道要是他不在了,总部派过来的人会不会拿跟着他打天下的人开涮呢?每个人总是有自己的打量的,也怪不得他们走。只是他低估了邬安皓笼络人心的手段,也低估了单家给他的控制力,如今身陷囹圄的是自己,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Mortimer,S&D还没作出最后的选择,我们还有可能继续争取的,让怡君那边再......”连瑞凯看着他的脸色,倒更让他觉得自己无能,从前总以为自己已经能独当一面,可没了施一寒坐镇,他和昊然二人却对局面失去了掌控力。

施一寒眨了眨眼睛,低垂着眼睑,“S&D,我们不要了。”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感情。

连瑞凯几乎就想要上前揪着他的衣领了,咬咬牙说,“当年我们跟着你回国内时,什么都没有,赤手空拳打天下打下这MRG半壁江山,你现在连最后的机会都不争取就放弃了?阵前主帅都弃兵而逃,再怎么强大的军队都会溃不成军的......”

“我会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的,只是,不是现在。”施一寒打断他的话,声音更低了几分,却是清晰非常。

连瑞凯连日来沉淀的压力,此刻看着他无动于衷一派冷静的样子,气是不打一处来,摔门出去时看到楞在门外的韩小欣,胸膛剧烈的起伏还没平伏就大步开去了。其实她无意听他们说话,只是当时手扭着门锁进退维艰,只好站着一动不动等他们说完,却没想到一贯冷静沉稳的连瑞凯也有失态的时候。

床上的施一寒依然握着玻璃杯子,看着杯里的水,晃荡过后平静,又晃了下荡起涟漪。他自己一个人想事情的时候就是这样,拿着水杯,良久才呡一口,仿佛吞下去的不是水而是心事。她静静地走到床边,扶着他塞一个枕头在他背后,“护士刚才向我投诉了,说你不配合工作。”看了看桌子上另一个杯子,中药已经凉透了。

他笑着拉她坐在床边,“外面的护士老是借着些事围着我团团转,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摸摸那,我要是配合她们,那你不是吃大亏了?!”他一脸委屈地用脸蹭她的头发。

“投诉她们去......”咬牙狠道,一幅我的人也敢动?和你拼了去的模样逗得他呵呵地笑着。她摸着他越发清减的脸庞,琥珀色的眼眸却更是亮得惊人,灼灼地燃烧着。虽然这阵子一直住着院,可脸也没见什么好气色,他不让她晚上留在这里,可听护士说他总是整宿整宿地冒冷汗。

那晚他疼得厉害睡不着,又不肯让医生来打止痛针,说是影响骨头愈合就更出不了院了。他赶她走她不肯,握着他的手直到天亮。他这个人其实很怪,不是不疼的,不是没有烦恼的,只是都不愿意别人知道。

他也有特别暴躁的时候,比如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比如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任由别人摆布......她在开始用心认识他,这个浑身冒冷汗疼得颤抖还嘻皮笑脸地告诉你没事,倔得像头牛的男人。

“我要搬家了......”搂着他良久才记得有这回事,顺口就说出来了。

“那好,搬来我家吧,顺便照顾我。”他一本正经地玩着她的头发,总算长了点,可还没到能扎着马尾在身后摇晃的地步。他想起那次在街上捡到浑身污泥的她,她毕恭毕敬地拍马屁,脸上的阴霾随着笑容的扩大逐渐散去。

“照顾你就照顾你,怎么还搬去你家啊?”她嘀咕着,低头看看表,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走了,下午还要配合Vincent做个presentation和其它team做内部交流。“打个盹,十五分钟后叫醒我啊。”说着把鞋踢掉,上床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头趴在他胸膛上,听着让她心安规律的心跳声。

其实lunchtime才多长时间,来来回回时间都花在路上了,自他住院以来她每天中午都这样来回往返跑,美曰其名是监督他是不是按时吃饭休息,真正的原因却是因为太想着他,不过来一趟,下午的工作频频出错。但她总是嘴硬,每当他问是不是太想他时总不肯承认。

他看着巴着他睡得无知无觉的韩小欣,一笑而过,眼睛中那抹淡淡琥珀色上薄薄冰块无声无息地消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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