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漾歌替任泽默擦身。解开他衣服的时候,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
她捏了条热毛巾轻触着他的肌肤,小心地避开了伤口。只是那皮肤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几乎没一处好的。漾歌捏着毛巾,手微微颤着。她捂住嘴,努力忍住了眼泪。
“行了。”任泽默把漾歌的手拉开,拉拢衣襟。
“是谁做的?”漾歌气愤不平:“又是任伯伯找人打你的吗?”
“过来。”任泽默摇头,在床上躺下,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漾歌躺过来。
漾歌挨着任泽默的肩躺下,仰着小脸,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装的,满满都是他的影子。不自觉的,他就伸手捧住了她的脸,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脸颊,指尖向后,沿着她的耳弧勾开她的发丝。
漾歌的心头一悸,心又突突地跳了起来,面对任泽默这番温情的动作,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眨了眨眼,想要看清任泽默此刻脸上的表情。任泽默伸手,用手掌蒙住了她的眼睛,淡淡的口吻不似动作那般温柔:“睡吧。”
“漾歌。”迷糊间,漾歌听到任泽默喊她。
“嗯?”她眼睛没有睁开,用浓浓的鼻音应他。
“你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你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你都不会离开。”
“嗯。”
“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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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君浩案件审理那天,任泽默与漾歌都去了。漾歌到的时候,发现了刘悠早已等在法庭外。她戴着一副茶色墨镜,遮掩住了半张脸,身着一套黑色连衣裙,佩戴着珍珠饰品,显得很是高雅。见着他们,目光冷漠的移过,不做理会。
漾歌下意识地去看任泽默,见他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也就不去在意刘悠的冷漠。不过,她依旧还是礼貌地朝刘悠鞠了鞠躬,喊了句“夫人”。刘悠自然是不会回她,她也就退了回来,握着任泽默的手在庭外等着法庭开庭。
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案件的审理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任君浩涉嫌非法挪占任远公司资金,涉案金额巨大,判处5年有期徒刑。涉嫌买凶杀子,犯故意杀人罪,判处14年有期徒刑。多项证据成立,数罪并罚,判处有期徒刑1年。立即执行。”
站在被告席上的任君浩一派儒雅,即使身穿囚服也无损他的气质。这时,听到法官的判决,也只是平静一笑,似乎是坦然接受了。漾歌看不懂了,这个人,不是一直汲汲于名利,心机深沉?怎么这会儿,却连一点挣扎也没有。
任君浩没有上诉。
他被带走的时候,目光扫了一圈,落在任泽默与刘悠身上,也只是平静地掠过。那平静无波的神色直到看到叶子馨和任煊出现,才有了变化。
“我不是让你们别来了吗?”开庭的时候,叶子馨与任煊坐在后面,因此他们都没注意。
叶子馨上前握住任君浩的双手,笑中带泪:“我们怎么能不来?”她的样子与漾歌印象中的女人有了些许差别,虽然依旧温婉,可却看着老了许多。漾歌想,这也许是因为担心任君浩的关系吧。这会儿与任君浩并肩而立,叶子馨竟显得比他年纪还要大些。
可任君浩却丝毫不在意,远远的,漾歌感觉得出任君浩看着叶子馨的眼神极是温柔。
“爸!”任煊环住任君浩的肩,他也消瘦不少。
“煊,好好照顾你妈。”任君浩抬起被拷住的双手,温柔地拨弄着叶子馨的头发:“瞧你,瘦了不说,白头发也长了这么多。”
眼前的一家三口,俨然就是一派和美的画面。
这画面看在漾歌眼里,只觉得扎眼,明明任泽默与刘悠也是他的家人,可从来没见他这么慈祥耐心地对过阿默。漾歌心疼地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任泽默,为什么任君浩就是不肯对阿默付出,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真心?
“走吧。”任君浩拄着拐杖,“笃笃”地与任君浩擦肩而过,双方没有做任何交流,如同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漾歌忙跟上去,她匆匆地走了几步,想起来刘悠还坐在他们身后,就回头看了看她。她静静地坐着,腰背挺得笔直,看着她,她优雅的气度与姿态让人仿佛觉不出这里是法庭。漾歌抿了抿唇,叶子馨与她相比,虽不至于是天壤之别,但也是相差甚远。只是即使她样样都比叶子馨强上许多,可她仍是输了。
她孤守婚姻二十来年,到头来,仍是一场空。他的丈夫,眼里根本就不曾放进过她。即便如此,刘悠却依旧执着于任君浩,甚至于知道任君浩有意杀害任泽默也没有半分怨恨。这般痴恋,值得吗?
也许世上的事,永远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漾歌能看透刘悠的迷局,却不想,她也正在重复着刘悠曾经经历过的毫无理由的痴恋。
“老公,我等你出来。”
“爸,我等你出来。”
身后,任君浩被狱警带走,他们一家三口依依告别。
月色清冷,任泽默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他的右手夹了一根烟,烟雾袅袅腾起。
时光荏苒,那些过往的不堪都已经被碾作尘埃。又有谁能来分辨到底是谁的过错?
“阿默真是听话,来,爸爸抱抱。”不过是四五岁时的记忆,难为他还记得这么清晰。
“刘悠,你真以为我爱你吗?别做梦了!……我的儿子只有任煊一个,你生的,我只当是个野种!”男人冷漠地挥开他的手,把他甩到一边,厌恶的眼神似乎他是一堆恶心的垃圾。
“原来以为是养了条狗,没想到居然是条狼。呵呵!”老人冷笑,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掺杂着冷冽的恨意。
“任夫人,很抱歉,孩子没保住。”医生的诊断书上写着“疑长期服用寒性物质导致孕妇落胎”,他想起刘悠刚怀孕的时候,任君浩吩咐厨娘日日为她熬汤。
“泽默,我的孩子,是他害得外公!你要替外公报仇!”老人躺在病床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可提到“他”,依旧恨意难消。他靠近老人,老人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就紧紧地抓着他,鹰爪一样死死地扣着他,像一场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任泽默的眼漠然地落在黑夜里,直到香烟烫到了手指,他才敛下双眼。
“人在江北监狱。”任泽默面无表情地交待着电话那头的L:“你帮忙找几个人好好招待他。”
“任,这样好吗?他都已经在监狱里了,再怎么说……”L叹了口气,见任泽默这边无动于衷,只好继续往下说:“任煊肯定是有派人打点过的,想要明目张胆,恐怕不容易。”
“监狱里,最不缺的就是亡命之徒。”任泽默的语气淡淡的:“这一次,我要他……”
“阿默,吃饭了!”落地窗户被推开,任泽默回头,见漾歌拘着手拉着围裙,笑意漾漾。
他眉心微拢,挂上了电话。她,没有听到吧?
漾歌搭手去扶任泽默,语气如常:“外面很冷啊,你都不多穿件衣服再出去。还有,你又抽烟了?抽烟对身体不好啦……”漾歌絮絮叨叨,任泽默也没有打断她,他眼神微闪,她应该是没听到自己跟L的电话内容吧。任泽默在漾歌的搀扶下,沉默落座,执筷的手顿了顿,只是,自己又为什么会怕被她听到?
夜里,任泽默发了狠地去撩拨漾歌。下手没轻重,也没节制。漾歌知道他心里总还是有些疙瘩,于是就尽量地放软了身子去迎合他。
她把自己放低,再放低,就如温温细水一般去包容着任泽默。
“阿默,阿默……”女人的哭喊娇吟让他很是受用。
他搂着漾歌,气息微粗,第一次在床笫间叫出了她的名字:“漾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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漾歌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给任煊打个电话,透露任泽默的意图。昨晚,任泽默的那通电话,她其实是有听到的。最后,因不想从他口中听到太残忍的字眼,才匆匆出现打断他。
即使任君浩曾经再怎么不对,现在也得到应有的惩罚了。而且他与任君浩之前还有那么深的血缘羁绊,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打断他,他真的要派人杀任君浩吗?漾歌不敢深想,她躲在茶水间里,拨通了任煊的电话,简单地说了几句。
漾歌说的很含糊,但任煊听懂了。
他沉默片刻,最终也只说了“谢谢”两字。
“这样好吗?如果让你老公知道的话?”突然冒出来的人声,惊掉了漾歌手里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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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想两更呀~~但似乎~~臣妾做不到,嘤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