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桌子上丝毫没有动过的饭菜,她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折腾了这么久,想必他也很饿很累了吧。
惜若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将她困住了。就是不想开口,也不想动。
她没有生他的气,她气的只是自己。还有她觉得很尴尬,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所以索性躲在房间里当鸵鸟。
“快坐下来吃饭,你一定饿坏了。”祁天逸殷勤地帮她拉开椅子,聪明地不提那件事情。
惜若低着头,端起饭碗挡住自己的脸,也不吭声。
饭桌上,沉默在弥漫。
“惜若,那件事我已经安排好了。”犹豫了一会,祁天逸低声说道。
惜若抬起头,以眼神询问。却在对上他的眼睛时,尴尬地移开视线。红着脸猛扒饭。
看到她这个样子,祁天逸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惜若被祁天逸带到一个房间门外,说李豪的父母就在里面。
站在紧闭的门前,连惜若闭上眼,深深地呼吸了几下。心里在翻滚,连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情。
握紧拳头,然后慢慢地松开,她终于伸手推开门。
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显得有些拘谨。在看到她进来时,明显的有些吃惊和不知所措。
惜若走到他们对面,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想从那经过岁月的脸上读出一点什么,但到底是什么,自己也不清楚。
看着他们苍老的脸,她竟然觉得喉咙发紧。
“你们真的是……豪哥哥的父母?”说出“豪哥哥”三个字是那么困难。
这么多年了,她虽然也曾在心里想过,却再也没有机会喊这三个字。
他们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好一会没有吭声。
然后像被记者围堵那天一样,女人突然站起来冲到她面前,揪住她的衣襟开始“哭诉”:
“你还我儿子!你这个无耻的女人,把我的儿子还给我!你还我儿子……”
一模一样的台词,让连惜若觉得心酸。如果他们真的是这样深情地向她责问,哪怕是打她,她也认了。
男人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他们的处境,知道现在不是演戏的时候,所以伸出手扯住女人的衣襟,不断地使眼色。
女人慢慢地明白过来,然后尴尬地走回座位上。还做作地抽泣,擦眼泪。
“惜若!”门猛地打开,祁天逸的半个身子探进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事。你出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你的。”知道他是真的担心他们会伤害她,惜若硬是挤出一丝笑容。然后转过头,继续看着对面的人。
也许是被惜若看得不好意思,他们变得越加局促起来,不住地揉搓着自己的手。头低着,不敢看她。
强忍着眼睛里的泪水,惜若苦笑着开口:“你们知道他离开家以后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你们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你们知道他的墓在什么地方吗?”
惜若哽咽着,低低的声音不像是在质问,而是在凄凉地自问。
“我不想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我只是希望,既然你们从来就没有把他看成是你们的儿子,那就不要在他去世以后,还跟媒体一起演戏。除了那个无心的错误,他从来没做过一件坏事,为什么要让他的灵魂都得不到安息呢……”
听到惜若的话,他们尴尬地别开视线。除了被人揭穿的尴尬和些微无措,惜若悲哀地发现,她竟然无法在他们的脸上找到一丝的难过或者是愧疚。
在这一刻,她不禁要怀疑,血缘关系真的那么坚不可摧吗?
惜若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心里堆满了酸楚,需要借着说话来排解。
除了女人假戏真做上了瘾而引发的那段插曲,他们从头到尾都不曾开口。沉默了许久,惜若黯然离去。
走到门边,她又停住脚步。“对了!”沙发上的人像被吓到了一样颤抖身子。
“你们如果需要钱,我可以给。但请不要再跟别人一起演戏,让豪哥哥泉下仍不得安宁,好吗?”
说完也不看他们,就消失在门后。
“惜若。”祁天逸开口唤着那个在窗前站了大半天的人儿。自从见了那对夫妇之后,她一直在那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关于那些事情,你可能还要接受一次采访。”
“我可以拒绝吗?”那些事,她不想再去记起,更不想当故事一样告诉别人。
把不是故事的伤心记忆当作故事,是很残忍的事情。只有狗仔记者,才会毫不犹豫地那样做。普通人是不能的,更何况故事的主角是自己。
谁愿意揭开结痂的伤口,让众人观赏呢?
“可以。但是对你以后的生活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因为……”
“不用说了,我知道。”她终于转过身来,失神地看着他。
“我可以不开什么大型的专场采访吗?只要找某个记者听我把事情大概叙述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心中有记者人选吗?”
“顾念非。找他帮忙吧,他是那个圈子的人,比较熟悉。”
祁天逸的心里泛酸,几次想说什么,但终于只是吐出三个字……我明白。
他看得出她很脆弱,情绪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所以硬是把自己到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顾念非接到惜若的电话,很快就为惜若安排了记者人选。
“这是我的朋友伊茵。你放心,她绝对可靠,不会……”
“念非。”惜若打断他的话。“我相信你。”否则也不会要他帮忙了。
“伊茵,我只是想把事实澄清就可以了,尽量不要牵扯到任何人。你写好了让我看看,可以吗?”
“当然。那我们就开始吧?你不要紧张,就把我当一个朋友。你不用记着它是一次采访,你就当作是朋友之间的一次谈心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