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走了,倒不是被那五个保全请下去的,是自己踩着高跟鞋离开的。我想,也许陆爵本来那番狠绝的话就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好让她能知难而退。可不可否认,那一瞬的他,真切的让我觉得恐惧,也许错的那个人是我,陆爵……他并不简单。
“吓到了?”陆祖宗踱步到我身边,忽然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记我的脸颊,眼神迷离,竟带着几分宠溺和心疼。“那种女人的话,你若是放在心上,怕今后还得给自己招不少罪受。”
我诧异地看向他,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可显然这个男人讲话习惯说一半掩盖下另一半,见我有疑惑,他却反而轻笑着转移了话题“看,我这可是因为你这个冒牌女友损失大了去了。”
“喂,陆先生,这就是你电话里说的十万火急,十分惨痛的损失?”我没好气地叉腰问道。
陆爵这边倒是颇正儿八经地点了点头,他说“一个男人生命最重要的不就两件事,一是事业,二是女人。谢明欢,你现在气跑了我的女人,等于摧毁了我一半的人生,对我造成的伤害还不算严重么?”他停了停,眼睛一眨,微微眯起看着我好一会,见我无话反驳后才继续笑道“这样吧,就罚你做我三天的随身特助如何?好歹我不能亏大了。”
陆祖宗让我做他三天的随身特助,这不过是场面上的好听话,这事要说白了就是,喂,谢明欢,给老子来当几天小秘吧!伺候舒坦了前尘往事的就这么一笔勾销,你倒是可以好好看着办。
而我一旦做了这小秘,俨然就是坐实了琳达口中“狐狸精”的称号,自古小秘这行当里都是高产“狐狸精”和小三的。可我又不好拒绝,要知道这厮不是好随便应付的角色,他开出了价码,我如果抵抗再三,指不准掉进了他早早设好的圈套里,惹来更多的麻烦岂不是更不划算。
这年头,人人都讲究划算,生怕自己如何如何吃亏了,赚到了的却永远觉得不够,都说这人心最贪婪的,此话果真不假。
我装作低头挣扎半天,才一咬牙点头答应的。
见我如此痛快答应,没有扭捏拒绝,推三阻四,陆爵的脸色果然有些奇怪来,不过须臾,他终是笑了起来,伸出手来道“那合作愉快了!”
他的手,有些白皙,指节分明。前面解救我的时候,因为太过仓促未来得及细细看去,现在看来倒十分秀净,很是赏心悦目。我缓缓伸出手,轻轻一握打算收回,却不料反被他牢牢抓紧,接着我便一时不察地被他带进了怀中。
只听见那厮带着几分满足的感喟道“这样才算回本嘛……不过,谢明欢,你得吃多些了,身上没几两肉,抱起来咯得慌不舒服。”
我一恼,正打算挣脱开他的怀抱,却只见李海带着一干人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办公室门前,见我和陆爵两个人抱在一块,纷纷侧身以示回避,可从我这个角度看去,众人嘴角抽搐的厉害,显然这一场八卦看的很是尽兴。
“你们来了?都去会议室等我吧!”陆爵很镇定地放开我,却仍旧牢牢抓住我的手,他颇有架势地看了看腕间的手表,眉头一皱喃喃自语了几句。我因着在他身边挨得很近,将这句低语听的很是清楚,他说“那疯女人一搅和,倒将计划都打乱了。”
我从陆爵怀中几近逃也似得离开后,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回想起关于他的一切,包括那个虽不算厚实却依旧伟岸的肩膀,还有那一副时而戏谑,时而冷漠的表情。
接到幼儿园周老师电话的时候,已经傍晚四五点钟的样子了,我被那厮一折腾,又忘记及时去接孩子了。一路飞车赶到幼儿园的时候,偌大的操场上只剩下了霍念念一个人。
我恍然记起小姑娘正和人家王晓明闹着别扭,自然不会在一块玩着等我来。
只是小姑娘今天的状态很不好,恹恹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周老师说今天霍念念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坐在那里发呆,很是不配合。我和老师连连道歉后,抱着她离开,一路上小姑娘果然惜字如金。
我想了想,还是开了口“念念,告诉小姨,今天在幼儿园里面老师教了什么呀?”
霍念念没有吭声,只是摇了摇头。平日里我若是问起,她总能眨巴着晶晶亮的眼睛,手舞足蹈地和我说班里发生的有趣事情,什么大头怪被老师罚站了,王晓明又将她的发夹藏起来了之类云云的东西,可今天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我从来不勉强小朋友的,一路上便由着她难得沉默去,以至于后来我好生后悔,那时若是再细心一点,也会知道从来乖巧如斯的霍念念,是不会随意撒脾气的。
其实霍念念沉默起来的模样,更像我姐。那个人人口中冰雪聪明的大才女谢明言,总会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想得很是全面,让你不得不称叹。我也担心过孩子被我这个别人从来不看好的祸头子一带,指不定长歪了去,如今看来,父母留给孩子的本性终是在的,谁也抹杀不掉。
菲琳晚上一如既往地往酒吧里冲,用她的话说,不调到一个有钱男人来,她是绝不会轻易收手的。我从来不以为这就是她想要的一切,尽管现在看来,她是那么的讨厌林凯,向往奢侈的上层生活。
就是在这样一个看似平静,一切如常的夜晚,霍念念同学突然发起了高烧来,烧到三十九度半。等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孩子已经在噩梦中说胡话了。那一刻,心都漏跳了几拍,双手微微发抖,一时间脑袋竟空白了几许,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必须马上送孩子去医院。
掏出手机挂电话给霍泽的时候,是凌晨11点半,可电话却没有通。那一声一声“对不起,你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让我的心刹那跌入冰冷的谷底。咬着手指,我在念念床头来回走着,心中暗念着“接电话,霍泽,求你……接电话!”可一遍又一遍的拨号,换来的终是人工服务冰冷的绝望。
那一刻,我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的过去模糊了,恍然明白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无力,无力到害怕失去孩子,失去一切。
颤抖着的手就着小被子将念念抱起,我匆匆从柜子里拿出钱和钥匙,还不忘将孩子的病历塞好,不管不顾地就冲了出去。
将近凌晨的街道冷冷清清,我不敢开车,因为颤抖的手无法停止下来,只得双手抱着孩子站在街头一辆又一辆地等着出租车的出现。可足足过去了十分钟,依旧没有一辆车的踪影。
霍泽电话挂不通,菲琳还不知道在哪里逍遥……我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人,那个白天还一副让人气到跳脚的嘴脸让我还债,不愿吃亏的男人。咬牙犹豫了几秒,我还是毅然拨出了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慵懒“谢明欢,这么快就想我了?”
“念念发高烧,她爸爸联系不上,我现在拦不到车,陆爵,你能不能……”我无暇和他在这种时刻耍嘴皮子,直直急道。
“我马上来!”不等我话说完,电话被掐断,只余下一片嘟嘟声。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当这个男人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说马上来的时候,我慌乱的心竟安静了许多。
待陆爵开车将我和念念送去医院,看过急诊,确定没有感染到肺部转成急性肺炎,只是流行性感冒引起的发热后,我着实松下了一口气来,而此时也已经凌晨一点了。
折腾了一宿,我坐在病床边,看着一脸安静睡着的天使面孔,心莫名的平静,我知道陆爵就站在我的身后,他从前面就一直都在。是他动用关系让儿科的主任医师给念念做的详细检查,是他拿着单子去挂号缴费拿药办住院的,甚至就在刚才,念念害怕扎针,虚弱地声音哭着喊着说不要的时候,也是他哄住了孩子,而我甚至清楚地看到了当护士第一针没有扎到念念幼小细嫩的血管后,他蹙起的眉角。
你看,这个世界总是这么奇妙。你想不到,也从来不敢奢望的人却在你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了,还无微不至,还关怀备至,还让你在此刻,一切风平浪静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我轻轻咳了一声,没有转身轻声说道“谢谢你……”
陆爵半天才应的话,显然他也怔了几许,才反应过来,我这么一句颇具诚意的话是冲着他这个大冤家说的。“没什么好谢的,你知道我从来不是好人,也不做赔本的买卖。这么帮你不过是想你欠我多些人情罢了。”
我笑了,懂了这个男人的言外之意。
也许我一直都懂陆爵的,就好像第一次见面,我能从他一个简单的神色中清楚知道他其实并不喜欢油光满面的男人那种阿谀奉承和装腔作势。可因为了解的太过清晰,所以我害怕了,甚至故意和他拌嘴,争吵,以期着能将这些让人觉得恐惧的感觉掩盖掉。
因为他不是陆子,不是他,终究不是我找了三年的男人。
****繁华梦烬*****
二更送上,三更在晚上,等小梦下班回去哈!爱你们……(未完待续)